白天。 如火如荼的烈焰,火烤大地。 不当农夫不知农活重。半夜时分,沈耽推完最后一车麦子去沈祖父家,打道回府。 收工!睡觉! 抢割麦子果然是和老天爷打秋收战。沈耽觉得所有的劳动人民都是战斗英雄! 冲完澡躺在床上,沈耽浑身都火。 翻来覆去不能安生,爬起来走到廊下烧根叶子烟,后半夜的月色清冷无温。河豚躺在狗窝里睡得神魂出窍。 沈耽垫脚蹲在石阶沿儿,一口接一口的烧烟。迫切用烟雾充斥自己空虚的肺腔。 早点儿睡,今天总算过去,他这么催眠自己。 起身扔掉烟头,用脚尖踩灭。沈耽抬头看了看灰溜溜的月亮。 明天又将是一个崭新的炼狱日。 第五夜。 月圆,虫沸,狗浑,人比狗累系列。 沈耽锁上门推车往北麦田走。看着自己收割过的空田,心里孬好欣慰点儿,盘算着再这么拼命干个五六天,也许不会给祖爷败收成。 沈耽穿了一条勒腰长裤,裤腿挽在膝盖上,露出一截精瘦的小腿。 上半身罩件宽松的麻布无袖褂衩,两条肌肉紧实的胳膊线条均匀,张力无限。反手抽出别在腰间的镰刀,弯腰干活。 河豚在麦田里跑老跑去咬蚂蚱,安分不下来。 月上半空,沈耽累得大汗淋漓,腰都要拗断了。 放下镰刀走到田坎上坐下喝口水,刚歇到一半儿,两个黑影从林子里鬼鬼祟祟往麦田里钻。 沈耽站定看了一会儿,心里好笑。 还来? 行,爷给你们让地儿。 沈耽躬身从这头撤,退到看不见的阴影里,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界儿坐下观战。 两个黑影从岔路口直接绕到下面一块麦穗丰硕的麦田去。 动作很轻柔。 因为这边大多都是坎田,跟丘陵地带的梯田一样。 沈耽坐在这头,遥望过去,看得一清二楚。 等了一会儿,两个人都不大像是要干事儿。又等一会儿,那边隐隐约约传来细细碎碎的倒腾麦杆儿的声儿。再等一会儿,那头的麦秆儿倒下去一片。 沈耽站起来,将烟卷扔在地上用脚尖灭火。 自己却眉头紧锁。 瞭望了半刻才看清楚! 妈的! 不是来偷情,是来偷麦子的! 沈耽悄无声息从上头绕过去,站在高一阶的田坎瞅下面那两个贼。 背影纤瘦,动作麻利。跟个收割机一样歘歘歘割麦杆儿。 “喂!不地道啊。”沈耽抱臂站在田坎上,望着下头痞痞的笑,“你们收走麦子,拿什么赔哥哥?” 黑影闻声,显然都被吓到,回神过来却不辩解,蒙头就跑。 反应很是迅速。 还跑?跑得了你。沈耽的身手也不是吃素的,跳下去抓住一个算一个。来偷老子的麦子,经过我允许了吗?嗯。 沈耽单手扣住一个贼。 让另外一个溜掉了。 谁知道被抓的那个是练家子,劲儿还不小,要不是沈耽使出一招泰山压顶,险些也给她跑了。 沈耽扣住她的下颚,另外一只手钳住她的肩,将整个人往田里扣倒。 “知不知道偷粮食的罪?”沈耽喘着粗气,扯扯嘴角,“能抓你们去蹲羊圈。” 她点点头。 沈耽扣着她的下巴往下摩挲,似乎有点儿什么小动作,这小脖子居然这么细腻!沈耽有点收不住手。 姑娘轻轻反手怼上镰刀,抵住沈耽的喉骨。 僵持。 空气变得微妙。 沈耽轻咳一声,问:“叫什么?” 说不出来,老子就上了你再报官。沈耽扯了扯嘴角,看着姑娘威胁性的笑。 笑完又觉得自己挺过分的。就一小姑娘,吓唬人干什么。不过瞧着姑娘没怕他,那点出口的懊悔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觉着,他还能再凶点儿。 姑娘扎着半髻,脸小小巧巧的,模样很讨人喜欢。 不经意瞧去有种若隐若现的英气。 只是肤色不大白,十五六的年纪。前胸一马平川,额头上还有不少汗水和碎发。 磕磕巴巴回:“平,平,平桉。” 沈耽:“这名儿直接。你是结巴。” 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 “为什么偷粮食?”沈耽擒着她不松手。打算问出个究竟。 如果姑娘觉悟高能悬崖勒马,沈耽打算放人一马。毕竟长得好看,人脾气看起来也还好。不过要是她矢口否认不认罪。 嗷。 别以为沈耽不敢睡她。 嗯,他真不敢。 乱睡良家少女是要遭天谴的。他怕一马平川咯得慌。 沈耽皱眉:“说。” 平桉磕磕巴巴回:“这块田,是我,我,我家的。” “喏?”沈耽不信,幺茶给他划地界的时候没说过这边儿还有别人家的麦田。 平桉双眸纯粹无暇:“真,的。” 刚说到这里,下头传来急促的说话声。 有女孩儿大声道:“就是这上头,桉子还在那人手里呢。快!爹!” 平桉眼睛平视自己身上的沈耽,轻声提醒:“我长姐,带,带着阿爹来了。” 果然,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 平桉摇摇他的小指,平静道,“走。” 再不走,你可就走不了。 我阿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嘿。”沈耽这才回神,忙从姑娘身上起来,转身从上头折走。却在临走前冲姑娘眨眼,躬身轻声道:“我叫沈耽,这次是个误会别放在心上,啊。” 他以为两个姑娘是偷麦子的贼。 平桉的长姐以为他是半夜来恐吓她们的登徒浪子。 沈耽走远了,平桉坐起来。平老爹带着女儿们赶来,发现幺女无恙,这才松下一口气。 骂道:“别让我碰到那小子。” “走,闺女们,装麦子回家。” 沈耽回到林子的阴影里,跳下自家的麦田,贴身靠着田壁听后头的声音。 没人跟来,他才呼出一口气放松警惕。 河豚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坐在地上朝他吐舌头。 沈耽笑骂一句。 “狗子,耽爷要你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