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松了一口气,但又沉默下来,因为薛脸不在了。
他们谁都没有放下薛脸的死。
雨落在水面泛起涟漪一圈一圈直直传到树根。
雨冲刷着树林,远远看去他们就像孤身站立在一个又一个小岛上,世界只有水和树,还有雨。
吃了饭又休息了一会儿,人们又启程了。
但以男人的死为契机,路上又有人倒下了。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找不到原因。
人们都猜测是染了病。
所以后来人们不再埋葬尸体了,怕染病。
雨水淹没了世界,也掩没了尸体的味道,连妖魔都不会过来。
树海飞过的妖魔也变少了。
雨已经下了五天了。
雨水从脚踝涨到了脚脖上面。
人们还没有走出沼泽的森林。水面下路面依旧清澈,脚边没有实体的鱼渐渐变多了。
人们身后走过的森林有妖魔飞过,遮天蔽日。
这么多天第一次看见。
有人说,“是青褚。”
青褚是一种青色的妖鸟,并没有什么危害,所以人们没有在意。
现在也只有青褚会在下雨的时候出来了。
也不知道还要下多久,虽然不会有妖魔袭击,但长时间的雨也让人们渴望晴天,而且下雨没有柴火生火,身上都是湿冷的,他们怀念温暖的火和干燥的脚底。
因为长时间走在水里,脚都泡的发白起皱纹了。
唉,也不知雨什么时候停下。
有人发现同伴脸上有一块青斑,以为是哪里树上蹭到的青苔,询问,“你脸上怎么有一块青斑,在哪里蹭到的?”
同伴摇头,“不知道。”然后问在哪。
男人说,“左边脸上。”
“这里?”
“不是,还要再上一点。啊,对对,就是那里。”
那人就擦了一下,问,“擦掉了吗?”
同伴摇头。
奇怪啊。男人就又擦了一下,然后青斑不仅没有擦掉,还晕染开来,颜色越来越鲜绿,有血从鲜绿的地方流了出来。
同伴惊恐的说,“别擦了!”
男人就抬起头,只见青斑已经布满了他的脸,连手背上都是,然后一点一点向外扩大。
啊。
脸怎么好痛。
手也好痛。
男人发现了痛,然后不等他再抬头询问,他就直直倒了下去,倒在了清澈水底,激起了阵阵涟漪,青斑不知何时爬上了他的后颈。
树上叽叽喳喳飞下几只手掌大小黑色的鸟。
鸟落在男人的后颈开始啄食。
同伴发出一声惊叫坐倒在了地上。
鸟看了过来,又啄食起来,男人已经丢下死去的同伴牵着马跑远了。
吃下男人染上青色肉的鸟,从翅膀下开始渐渐染上了青色。
男人的惊恐让人们发现沾上青斑就会死。
听闻沾上青斑会死,梨溪看向自己的右手,他的掌心空无一物。
但这里不久前有过一块青色的斑迹。
伸手接雨那天,回到树下发现的,他还以为是沾上了什么,伸手扣掉,没有抠下来,他就没管了,也没有心情管,然后下午青迹消失了,他也就没在意。
他见过死去的人身上的青斑,跟那天他手上的很像。
是一样的东西吗?
应该不是吧。
而且他手上的青迹已经消失了。
所以不是一个东西。
应该不是吧。
因为那天过了很久了。
如果是他应该也已经死了。
所以应该不是。
但他总是会看自己的手。
他们都发现了。
但没有问。
因为问过了,黎溪总是摇头。
他们以为是染上了青斑强硬又祈求的让他给他们看看手掌。
黎溪说不是了,把手给他们看过。
他的手上真的洁白如雪,他们就放下心来了。
这之后梨溪就不再看自己的手了。
他们放下心来,但也不敢大意。
因为青斑不知哪里来,又什么时候会染上。
人们变得惊恐。
特别是同伴因为青斑死去的人更是惊恐,因为他们近距离接触过青斑,他们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但惊恐着人们一点预防的方法都没有,还是陆陆续续有人死去。
有的是在行走的途中突然死去的,有的是坐在树下,有的是跟同伴正说着话的时候。
没有任何预兆的。
第七天的时候,三百余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一百八十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