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异样很快引起了山城方人类的注意,刚才空上周身的压制气息实在强大,而且带着血气,实在不得不重视。
很快,山城方的城主蔡叙带着三位看上去比较厉害的人类修悟者过来了。
因为据他手下报告,这四位已经看了这边一会儿,应该是要进来,只是被一个驾着马车的人冲撞了,显了身份。
不过他们并没有杀人,只是吓唬一下。
几经思考,他觉得,可能因为要查身份,所以那四位才站了一会儿没进来。
蔡叙快步走到那四位面前,拱手问道:“不知四位贵客所来何事?”
空上道:“我来寻故交。”
蔡叙一愣,脑子里蹦出来转世这个词。
当然,都是猜测,他也知不该多问,只抬手道:“请。”
空上他们跟着蔡叙就这么进去了。
因为是城主请进去的,自然不需要查身份。
领着块“大寒冰”,还有没露出真容的三位走进山城方时,蔡叙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
早年间,他还是十几岁青春洋溢的小伙子,在齐国做了生意一下子发了家,后来一切上了规划,他就开始有了些休闲。
鬼迷心窍的,他就开始附庸风雅了,这风雅嘛,其实真的迷了心窍。
他一个俗气的人,其实并不懂里面文韵的一套,就是看着舒心,越看心里越高兴,然后,他不知怎的就忽然开悟了般,走上了修悟之路。
这修悟之事皆随本者,他就是这么不着调地在修悟之路上被眷顾了。
那时他整个迷迷愣愣,心里头却明镜似的,他知道,那是他心有所感,开窍了。
所以他才造了这么个地方。
不为别的,他希望有些东西可以不分那些个什么等级权贵,大家心里头喜欢,就可以参与,心里头高兴,这不就好了吗?
白石城在齐国是个中等水平的城镇,但占地面积较大,居民人口也多,而且多是平常人家,故此他才在这里开设了山城方。
只不过后来山城方越来越兴隆,也有些不怀好意者来闹事,他才将山城方改造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后来他修悟之路虽没有那么横绝尘嚣,也算小有成就,山城方地位随之也高了许多,闹事者也少了。
大小风浪都有,但也就过来了。
今日这四位也该只是路过
蔡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是紧张了。
一紧张他就会胡思乱想。
说实在,刚才远看还好,一走近他全身不自主发冷。
他有一时间,觉得周围空气里都是锋利的刀子,稍不留神就会被千刀万剐似的。
山城方里面有主走廊,通向不同的场地。
走廊墙边挂着许多灯,里面装的都是发光珊瑚。
墙上装饰着字画,笔法、用料、风格不同,但均能看出特色,想来是来这里的客人留下的。
走道里有些摆了架子,架子上有许多手工艺品,各色各样,倒有些古怪的协调,有点像那飘飘然的灵气和这看着厚重的山城方之间的协调感差不多。
莫三辞边走着边打量周围,直到他们走到一处岔口时,蔡叙忽然停住了。
他还没问走哪边,空上目光已经扫过岔口,指了左边通道:“这里通向何处?”
蔡叙舌头打了个结,过一会儿才道:“这是请的先生的住处。”
空上道:“你们这里来的那位少年在哪里?”
蔡叙心里衡量了下季厘惹是生非的可能性和他是眼前这位要找的故友的可能性,觉得是后者。
所以他如实道:“季先生这时候应该在他屋子里。”
他抬手请到道:“这边请。”
抱元的转世是客栈中那三位议论的少年?
计算?
莫三辞想了想有关地支殿抱元的事情,没发现特别的关于其计算能力的记载。
只不过,听说抱元的刀法精确无比。
也算挂了钩了。
他们慢慢走着,走道里只有些低低的声响,又像是不存在的幻听。
山城方的住宿区,门外挂着季厘的屋子里。
季厘坐在桌子上,透过那一扇窗,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
他望了许久,突然想到,那时与风悉在书院的书阁中,也是这样远远地望着远方的天空。
那时觉得远方的天空灿若夏花,无与伦比,可如今再看,也不过只是湛蓝天幕,白云几朵,偶尔飞鸟掠过,再无异色。
其实,那时的天空和如今的天空一个样变了的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他再也回不去了。
那时,风悉说,“这个世界太肮脏了,我要洗去这些东西”风悉还说,“以后每逢今日,就给我上柱香吧,若觉得会脏了轮回路,就当不认识我”
原本在风家,他们这代子孙中,风悉是最有可能让家族从此摆脱幽冥之息的人,可是那时,风悉和他说话时,神色坚定而异常冷漠,昔日那闪着蓬勃朝气的眼眸深似幽冥之渊,透着幽寒气息,那本要从风悉体内完全消除的幽冥之息在眼眸中似要喷薄而出。
幽冥之息的冷冽在那满是花朵的温室中肆虐,生命顷间凋零。
枯朽与腐败,如此猝不及防。
铺天的寒意瞬间笼罩了襄川,刺骨而嗜血
季厘神色依旧,可是眼眶却湿润了。
他抬手揉了揉,便有是原先淡漠的模样。
易家也该要找上门了,算算时间,若无意外,今日傍晚,就该来找他了。
他正这么想着,却听见叩门声。
他微皱了眉:是谁?
他跳下桌子,打开门,第一眼就定在了空上身上。
是那次那个和尚。
空上的目光也定在了季厘身上,眸中波动,眷恋深深。
季厘满是不解,这和尚看他的神情怎么这么古怪,好像他是认识自己许久的前世吗?
蔡叙和其余三人心中和季厘有相同的疑惑。
季厘与空上对视了少许,就见空上手中好像显出什么东西,随之,他心口突然滞住了。
因为空上手中不知道什么发光的东西放进了他心脏位置。
他捂着心口,手指紧紧攥着门框,疼得冷汗直冒,一颗心脏像是被尖锐的东西搅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