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爱情,不是你以为的爱情。” 看了眼柜台边几块刚被血染得白布,李白望着刚打过镇定剂此刻抱着小布偶睡着的官远棠。 他的面目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仿佛真的已经病入膏肓。 眼前的画面有点怪异,李白却没多想,眼角不经意瞥到床边的几个相框。 照片上的人是于汝,却不是他曾见过的于汝。 李白倏地低头轻笑一声,仿若自嘲,“李某今天叨扰了,麻烦二少替我跟官总说声抱歉。” 院子里的海棠花上染着丝丝雪花,是海棠,还是雪花?李白分不清。 就像他分不清官远棠的爱与妒。 那些照片上的人,明显要比他熟知的于汝青涩很多,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和身边的女生嬉笑着。 那个女生,李白也认识,是苏雪。 两人入镜,照片上却满满的都是于汝一个人的笑。 初中的校服变成了高中的校服,大学的连衣裙变成了居家的睡裙。 十几年的光阴…… 于汝,这些你大概也不知道吧。 若是知道自己是被深爱的人,当初又怎能卑微到那个地步。 官远棠的深情,于汝的一生。 一死一伤,却形同两败俱亡。 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又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李白虚望着空中飘落的雪花,雪花也不知道。 *** “于总,那希望以后多多指教了。” 于汝也笑着握了下李白的手,巧笑盼兮:“说笑,还请李副总以后多多指教。” 两人随即相视一笑。 晚上技术部的人在加班,于汝去了二十四楼。 向海抬头一看到她,便说:“于经理,官总在等您进去。” 于汝朝他点了点头,敲了下门。 “进来。” 低沉的男声传来,于汝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好像昨日才听过。 “下午回来陪你吃饭。” 结果她学做了一桌的菜,等到了那些照片,却一直没有等到他回来。 “等会,嗯,在陪客户。” 她站在酒店外,隔着玻璃窗看着那对相视而笑的璧人,看着那个女人脸上娇柔的笑,只觉得满心的讽刺。 最终,六年的爱,她不过得了个这么不堪的结局。 到底还是,意难平。 “于经理,官总在叫你。” 向特助看着站在原地发愣的人,提醒道。 于汝回过神,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在办公的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眸,轻声道:“坐着就好。” “是,官总。” 半晌后,官远棠倚着靠椅后背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噔噔噔’地敲着桌面。 似乎是打量的够了,他面无表情道:“于经理可还适应技术部的工作?” 于汝喝着秘书端进来的咖啡,轻松挑眉:“官总给的这份工作,我很喜欢。” “是吗?” 于汝疑惑地看着他,不懂他的意思。 官远棠却并不打算和她拐弯抹角,横刀直入道:“不知于经理对我妻子的父母有何兴趣?” 官远棠的话音一落,于汝的心‘咯’的一声沉了下去,手心拔凉拔凉的。 她谨慎地试探道:“不知官总是何意思?” 官远棠垂眸低笑一声,声音却听不出丝毫的笑意,冷的很是彻底,“我还以为,于经理是个聪明人。” 没想到也是个蠢的。 “于经理以为,同样姓于就能住进于家了吗?” 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于汝以为她死后,他应该再也不曾注意到于家才对。 于汝不答,挺直了腰,强作镇定:“官总不如明说。” 男人听她这话,眼中冷芒一闪而过,身体微微前倾,音调放的更低,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这句话该我对于经理说才对。你搬进于家近一个月,和我妻子的父母相处的也不错。目的是什么?” 原本听了开头,于汝心里大骇,只因从她清醒后回到于家这段时间一直都被监视着。官远棠不可能派人监视一个未上任的职员,那只能说明他的目标是于家。 思绪纷杂也不过就是转瞬间的事情,待听到他问及目的,于汝心下冷笑,语气不畅:“我说没目的官总未必肯信,官总在北城是什么样的人物,查这些不是很容易。” 话到最后,已是极尽的嘲讽。 于汝就赌他查不出来,她曾经确实有个姐姐,跟于水差不多大,很小的时候便在夜里病死了。 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全凭于家怎么说。 于汝不是在低估他,她只是肯定他对于汝,并没有那么在意。 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派人监视于家。 —— 官远棠沉默地看着她,那双眼里的倔强在一瞬间暴露的彻底,乌溜溜的大眼透着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很像那个人曾经的样子。 想到这,官远棠垂眸敛去眼底浮现的复杂情绪。 于水话里的意思,他明白,她不怕他去查她和于家的关系。 孤儿出身,一直受企业资助上学。如果和于家有什么也不是不可能。但是—— 男人收回右手,低头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 眼中一片温柔。 关于她的事,他怎么会有疏漏。 片刻后男人再抬眸,幽深的眼眸已是平静无波。 “我只是提醒一下于经理,无论你是谁,和于家有什么样的关系,于家的事都不是你的事。” 官远棠说着说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自顾自地笑了声,那种诡异的笑容莫名地让于汝瘆得慌。 不是她的事?那就更不可能管他官远棠什么事了吧。 于汝气闷。 “我妻子的父母我会照顾,于经理要是执意插手,到那时候,于经理我不介意亲自‘送走’。” 如果说之前的还是客气的试探,那言至于此就已经是很明显的警告了。 于汝受不了他这副似乎对“她”念念不忘的模样,只觉得他虚伪的可怕,刚想说些什么。 官远棠却低下头不再看她,漠然地抬了下手:“下去吧。” 于汝心里气得慌,当下却只能死死压住火气,脸都有点憋红了,抿紧唇:“是,官总。” 于汝点了下头,转身离开,巴不得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 向海在外面看见她出来,扶了下镜框打量了她一下,意味不明说:“于经理看起来比一年前瘦了很多。” 于汝心里一紧,脸色却很平静。 向海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唐突了,又道:“一年前,官总让我去和您签合约时,于经理看起来很精神。” 于汝松了口气,讪讪地笑了下,镇定自若说:“前几个月忙着写代码,没注意饮食和运动。向特助倒是还和以前一样。” 公寓里一地的外卖,可不就是吃瘦了。 寒暄了几句,于汝正准备下楼,就听到身后传来向海隐晦的警告声。 “于经理是聪明人,希望还是不要有其他心思的才好。” 这半年究竟有多少事在发生,她都不知道,连一向待人温和的向海也会这样警告人了。 于汝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倒是没回话,只抬脚下了楼。 看着于汝沉默离开的背影,向海在心里叹了声,摇摇头。 同样是姓于,怎么夫人就那样红颜薄命。 官总也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他跟了官总这么多年,还是摸不透官总的心思。 明明当初是上心的,偏偏要折磨她,折磨自己。害得两个人白白浪费多年光阴,眼见终于熬出头,最后却还是两败俱伤。 “官总既然不喜夫人待在技术部,何不明白地跟夫人说清楚?” 每天纵容郁然花枝招展地上来,把人晾在候客厅,一晾就是一天,偏偏那个叫郁然的女人居然还能沉住气。 连自诩耐力惊人的向海都不得不说声佩服,混娱乐圈的人这耐力就是不一般。 几天下来,公司流言早已满天飞。官总也不解释,向海却知道夫人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皮痒的孩子,不治不行。” 他难受,怎么能让她好受? 向海站在旁边沉默不言,说到底,还是在吃醋,只是官总这醋,灌得太猛。 根本不给当事人缓的劲,直接一股脑加倍地还回去,像个小孩子一样,你找别的小朋友玩,我也找个气你。 僵着苦着自己,却硬撑着死活不跟对方说明白。 夫人也是,李白眼中的情意,明眼人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夫人那样一个妙人,却始终没察觉。 也或许是因为,夫人眼中只看得到官总罢了。 情这一个字,都是当局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