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哭得累了,还是去吃了饭她得活着,为她的儿子活着。这个想法把大少奶奶身上所有的战斗力都给调动了起来,为了儿子,她什么都不怕,都敢做,哪怕是杀人。倘若有一天,三姨太敢对她儿子怎么样,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三姨太。
但是,这些勇敢和想法在有天中午,仆人忘记送饭后,全部崩塌,瓦解,大少奶奶发现她一点都不想死,尤其是饿死。
三姨太在观察了几天,确定大少奶奶服服帖帖了,把她放了出来,毕竟她是她孙子的娘,三姨太不想做得太绝。“以后管好你的嘴,不知道的别瞎说,知道的也别说。”三姨太还开恩,当大少奶奶一个人回家看看,让她明白得罪权贵的恶果是什么。
柳老爷没有出手,他不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但是曹老爷出手了,扼断了王家的货源,王家没几天就撑不住了。
大少奶奶的娘跟曹穆氏算起来是五服之内的堂姐妹,之前大少奶奶的亲事也是曹穆氏撮合成的,所以这次他们头一个想到的是曹穆氏。
曹穆氏听说是二太太,简直是心花怒放,上次顶锡钵的事,让她吃了那么大一个暗亏,她不利用这次机会扳回来,实在太对不起自个。
等王家的人一走,曹穆氏急不可耐地去银楼找曹老爷,她知道曹老爷每周三上午都会在那里清点钱数。
曹老爷听说曹穆氏来找他,这可是多年没有的事情,高兴地跑出银库,没想到曹穆氏抛出的第一句话是:“听说二太太有点不干净……”
曹老爷一汪的兴奋全部跑到了爪哇国,他那么多年都在外面玩,而没有娶姨太太,不就是心里有这个女人,喜欢这个女人,可是她把他的真心踩在脚底不算,还祸害到了他的后代,这些他都忍了,只当那些年白活了。
可是这个女人嫌这些还不够,不把曹府拆垮就不满意……容忍是有限度的,何况现在的曹穆氏衰老了,发胖了,穿着宽松得有些过分的衣服,没有一点观赏的美感。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柳大少爷被阉了,你不知道?难道你和一个被阉过的人快活过?”
曹穆氏吃惊地张张嘴,曹老爷这几句话说得既粗鄙又下流,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文质彬彬的……“老爷,注意您的用词。”
“够了!”曹老爷一拍桌子,“我看你最近挺闲的,不如去东泉寺吃几天斋,给小春祈祈福吧。来人,去府里帮太太收拾几件衣服,送去东泉寺。”
曹穆氏惊呆了,曹老爷从来没有这样厉声对她说过话,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曹老爷更烦了,摔袖去了银库,留下曹穆氏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在大厅里。
也因为这个,曹老爷越发恼了王家,发话下去,哪个敢把车或者船租给王家,立刻给他滚出城。
王家的货源有一半来自柳老爷,一半来自其他商户,只是偶尔去外地进点货,如今连这外地进货的路都给塞住了,生意一下子垮下来了。家里正闹得要死要活,偏大少奶奶不知就里地跑回来,立刻全家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了她的头上。
那是围攻式地批判,大少奶奶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总是开口说了一个字,立刻被亲人中的一个接过去怒骂,包括她的亲娘,那副样子,好像她是该杀千刀的罪魁祸首。
骂完了,大少奶奶的爹扔下一句狠话:“你若是救了王家,你还是我的女儿,否则,你自求多福吧,我们王家从此没有你这么个女儿!”
大少奶奶哭,哭得嗓子都哑了。这都是她的亲人啊,为什么在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情况下,像仇人一样地对她?
没有等她哭完,她的嫂子,王家的少奶奶吩咐把她架出去,“让她到门口嚎丧去!”没有人阻拦,没有人劝说,大少奶奶这才明白自己闯了多大的祸,给王家带来多大的灾难,以至于那些亲切的面孔全变成了凶恶的仇人脸。
他们可以对她狠心,她却狠不下那个心,她决定去求二太太,卑微而恳切地求二太太。
二太太见到双眼红肿的大少奶奶吓了一跳,一边交代小翠把号牌叠好,等她来缝,一边拉着大少奶奶出了八姨太的屋子,站在外院说话,“这是怎么了?大少爷打你了?”
大少奶奶摇摇头,“二太太,以前都是我不对……以后不管你和喻郎怎么样,我都不会说,不会管,你救救我们王家好不好?好不好?”
二太太心底的那点同情被击碎得干干净净,难怪这阵曹老爷怪怪的,一会从暗门进来,一会从跨院进来,进来又只是看,原来是这个货说了什么出去。“大少奶奶,我连儿子都没有,我去说……大少奶奶还是找有本事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