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抑制剂打进血管里,燥热的血液逐渐平息,林疏秋渐渐恢复力气,发现君就的手仍然握着他的手腕,力气有些大,他挣了挣,那只修长的手惊醒一般地松开了,只留下了几道粉红的印子。
还不够,君就魔怔地在心里默念着,顷刻回神,往后退了一步。
林疏秋把阻隔贴贴上了,牛奶味的信息素随即渐渐淡去,“会长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靠在墙上,轻声问。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君就不是陌生人,但也不是很熟的人。他们处于一个同学和朋友之间的位置,说亲不亲,但是说疏也不疏,彼此友好却又保持距离。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不是主动的人,没有一方挑起话题,聊天就不太进行得下去。
“在电影院那一次。”君就回答他,林疏秋立刻想起了出现在洗手间的那个alpha,“那时候那个alpha是不是你……”
君就点点头,“我报警了,他有前科。”
林疏秋背后有些后怕地发着凉,郑重地说:“谢谢。”
“林疏秋,”君就也很郑重,“你放心,我知道你想隐瞒这件事,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他什么都不问,眼眸里也没有什么好奇之心,略深的眉眼一片平静。林疏秋突然就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这么些天,心里的不安和紧绷感一刻不停地彰显着存在,晚上也睡不好,老是做一些凌乱压抑的梦,醒来之后眼前一片漆黑,像是沉睡在漆黑的深海里,让他呼吸困难。
君就好像把他从海里拉出来了一下,他得以喘息片刻。
“谢谢你,君就。”他笑了笑,“走吧,你吃饭了吗?”
君就看着他的酒窝,狠狠地掐了一下酥麻的掌心,面色平静温和,“吃过了。”
“我也吃过了,我们回教室吧。”
林疏秋率先往前走去,君就顿了顿,看着他雪白的后颈,眼眸暗沉,唇角微弯。
他是分裂的。
他割裂出去的那一部分在遇到林疏秋的时候就会苏醒,在他耳边轻声诱哄。
去吧,去触碰他,去抚/摸他。
他心里落下一阵叹息,面色平静地跟着林疏秋走了。
他的背后,alpha的信息素没有溢出一分一毫,只在这一片小小的区域,把Omega吞吃得一干二净。
“给,会长。”林疏秋从包里拿出一盒奶递给君就,又顿了顿,“会长喝牛奶的吧?”君就点点头,“喝的。”
“那就好。”林疏秋把牛奶和吸管放在他的桌子上,“请会长喝牛奶。”他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唇角勾起些许,酒窝若隐若现。
君就握住牛奶,在林疏秋触碰过的位置轻轻摩挲,指尖是湿润冰凉的水汽。
林疏秋转过头去咻奶,对上章明镜询问的眼神,故作不知,“怎么了?你也想喝?”章明镜摇了摇头,“就是觉得你跟君神关系好像好了很多。”
“会长人挺好的,”林疏秋回了他一句,“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你不要又因为写编程忘记了时间呐。”
“今天不敢的,”章明镜弱弱地说,“薇薇安要来,我要是迟到了她能打死我。”
林疏秋笑了笑,“你怎么还这么怕她?你们还是不是青梅竹马了?”
章明镜想起从小到大被柳知微支配的恐惧,用力地摇了摇头,“她是大姐头。”
柳微如是天生的大姐头,小时候性征还没有确定的时候,她一个胖乎乎矮墩墩的白胖小姑娘就能轻而易举把高她半个头的小朋友打倒在地,从他的手里掰出章明镜被抢走的糖果递还给他。
从那一天起,章明镜就心甘情愿当她小弟了,跟着这个胖小孩东征西战,成为幼儿园一霸,无人敢弑其锋芒。
小学毕业的时候柳知微的性征确定下来,果不其然,她是一个alpha,她身体的变化从上初中开始,小学的时候她尚且还是一个白瘦纤弱的小女孩,只有在动手的时候才彰显出非凡的力量,到了初中她的身高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往上冒,一度高过了他们三,因为喜欢运动打篮球,她的皮肤晒成了好看的小麦色,精悍的肌肉覆盖在她的修长的四肢四肢,头发也剪了,短发飞扬,变成了一个非常英气的女alpha,每天收到的情书能塞满桌子。
同收到的情书数量一样出名的是她的性格,章明镜至今还记得她是怎么把找麻烦调戏她的小混混五花大绑吊在树上喂蚊子的。那是初一下学期发生的事情,经此一事,一战成名。
直到现在,原来的初中论坛还流传着她的传说,以及她和林疏秋的专楼。
林疏秋刚入学的时候默默无闻,章明镜和柳知微是有一次放学回去晚了在小巷里看见平时沉默寡言清冷瘦削的林疏秋以一打五,招式利落。
柳知微二话不说就上去帮忙,章明镜帮她拎包,退到一边,时刻准备报警。
然后就看见他们迅速地解决了这几个找茬的混混。
可谓是不打不相识,而后他们又结识了高复,四人组在校园里格外吸引眼球。林疏秋一向是高岭之花生人勿进,乍然融入人群可谓是奇观,论坛里开贴不绝,奇奇怪怪的脑回路把他和柳知微凑成了一对,风靡全校。
一直到现在都有人坚定不移地相信他们是一对。
可谓是活成了一个传说。
晚饭约在老老梁私房菜。
林疏秋定了一个包厢,点了几个他们喜欢吃的菜,又点了一份炖鸡爪,给单的时候强调了一句,“鸡爪麻烦炖烂一点。”店员微红着脸地接过了,“好的,我会跟厨师说明的。”
店员刚走,高复就到了,他打完球洗了个澡再过来的,头发微湿,一坐下就喝了杯水,“怎么订的包厢?”
现在为了保险起见,人多的地方林疏秋是能免则免,“我想吹空调。”
一楼大堂吹得是自然风,因为今天凉风习习。
高复知道林疏秋怕热的体质,也没有疑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五点四十了,“镜子还没来吗?我给他打给电话催一催。”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章明镜气喘吁吁地进来,怀里还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幸好我设了……呼……闹钟。”
他瘫在椅子上,胸膛剧烈起伏,“薇薇安是不是还没来。”
“还没有,”高复贴心地给他递了一杯水,又轻轻顺着他的背,“喝点水喝点水,啊。”
章明镜接过水,久违地感受到了他那老妈子一样的关心,和林疏秋异口同声说:“老高,你易感期是不是要到了?”
高复意有所感地收回手,一脸生无可恋,“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了。”
高复的易感期前兆很清奇,他平时是个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人,一到易感期前期就开始变得体察入微,母爱泛滥。
“那现在要多准备一点纸巾给你了,上一次易感期你用了一箱纸巾你还记得吗?”高复羞恼地奔向林疏秋,拐住了他的后颈,“我们说好不谈这件事情的。”林疏秋脸上带着笑意,眼眸晶亮,“不说了不说了……”
高复收回手,故作骄矜地哼了一声,章明镜透过落地窗往下看,“薇薇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