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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程程回了消息给忻恺,先谢谢了她的两盒点心,然后问她: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谭忻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坐起来按亮台灯,回了三个字给程程:倒时差。    程程一口温水喷了出来,你一个从北京飞回S市的,倒什么时差啊,都是东八区的,就算S市天亮比北京早那么一个小时不到吧。    程程抽了纸巾擦干桌面,接起谭忻恺打过来的电话,“看完演唱会有点兴奋,就拉着我表哥聊了一会儿天,一不小心就到半夜了。反正他刚回国嘛,就算我陪他倒时差啦。”    “嗯,两全其美,挺好。”程程想了想,说到。    “什么呀!”谭忻恺不高兴地嘟起嘴,“后来我一说困要睡觉,他就说‘你都能熬夜看演唱会为什么不能陪你表哥聊聊天呢’。”    “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是发现我逃课在教训我!”隔着手机和网线,程程都能听到她那咬牙切齿的声音。    程程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我对此报以十二分的同情!”    谭忻恺哼哼了两声,刚想继续控诉顾锖曾经对她惨无人道的欺负,就被敲门声打断,她掀了被子下床一把拉开门,“干嘛!”    顾锖站在门外,“讲电话声音小一点,我要睡觉了。”说完转身就走,手里还擎着一杯红酒。    谭忻恺站在门里瞪着她表哥的背影,“你听听你听听,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哪!”    程程在电话这头咯咯地笑着,“其实,其实你表哥对你还是很好的,他是在提醒你该睡觉了。”    “屁!”谭忻恺愤怒地将门关上,重新爬回床上,讲述那些她被顾锖欺压的悲惨生活。    “我三岁,他十一岁,我舅舅出国回来给我带了一盒比利时巧克力,他说怕我吃太多得虫牙就提出帮我保管,结果再打开那个盒子的时候,巧克力都吃完了!”谭忻恺很生气的样子,“吃完就吃完吧,他在每个包装纸里裹了一粒花生米!我一咬,硌掉一颗牙!”    “你哥小时候真是太淘气了!”程程呵呵笑着,替忻恺说出心里话。    “不,不只是小时候。”谭忻恺忿忿地控诉,“我八岁,他十六岁,他和班上一个女同学早恋,想约会怕被大人发现,就拉我做垫背,明明说是带我去游乐场,实际上就是把我扔到肯德基点一堆东西一边吃一边做作业,他们俩跑出去约会!”    “那不是挺好?”程程笑着说,“起码有吃的有喝的,还能做作业呢!”    “好什么呀!”谭忻恺在床上躺着翻了个白眼,“半年,他谈恋爱谈半年,我吃了半年的肯德基,从一个萌萌哒小可爱变成了一百斤的大肥女!”    程程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哎呦”了一声。    谭忻恺听到声音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紧张地问:“程程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笑得太忘形了,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往后一仰,椅子没撑住一下子向后倒去,倒下去的瞬间她本来想抓住桌子,结果太晚了,指尖划过桌面,人已经倒下去了。    程程从地上爬起来,将倒地的椅子扶起来,一边揉屁股一边往床边走去,“没事没事,不小心跌了一跤。”    又说了一会儿,谭忻恺睡意上来,两人互说了“晚安”和“早安”,这才结束通话。放下电话程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没红没肿,很好,不会耽误兼职。    又在床上重新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已经要来不及了,程程随便洗漱一下子,抓起桌上的包子就跑出宿舍,门“咣”的一声,在身后关上了。    幸亏宿舍楼下不远就有公交车站,程程不用再穿越一次S大,而且她运气十分好,刚刚好赶上公交车,还得到了一个空位。    气喘吁吁地坐下来,程程从背包里将昨天晚上买的两个包子掏出来开始啃。包子是白菜肉馅的,放了一晚上,又凉又硬,白菜块很大,肥肉丁贴在嗓子上,像是一口黏糊糊的痰,上不去下不来。    程程捂着嘴,十分用力的吞咽,才没让口中的食物呕出来,然后立刻拧开保温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才算把把面团咽下去。    今天的西餐厅生意比昨天还好,大概因为长假的第一天人们都睡好了,所以第二天的时候精神非常饱满?程程甚至在去厕所的空隙间发现了一个熟人。    嗯,是她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她。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向骂顾锖“冷漠无情”的保莉女士,和一个高大帅气体贴温柔的男士。    显而易见,二人是相爱的。    程程看着二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心想这位女士活得真潇洒,这么快就找到相爱的恋人了。因为羡慕,程程弹琴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段曲子弹完,低头翻谱子的进行下一乐章,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程程恍然发现那位女士已经不在座位上了,只有他的男朋友还在。    程程微微一愣,但是没有多想,或许人家去卫生间了呢。直到小蓝送了一张纸条过来。    西餐厅经常有人点播曲目,这时候会额外收取费用,这些费用西餐厅不收取,全部都是程程一个人。而在这种五星级酒店的西餐厅用餐的人,出手往往很阔绰。    程程正在窃喜“今天可以有额外收入”的时候,却被纸条上的话给泼了一盆冷水:再看我,我就要怀疑你爱上我了哦。    “写的什么?”小蓝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串弯弯曲曲的英文字母后,拍拍程程的肩,走了。    程程知道自己偷看别人被抓包了,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头继续弹琴,嗯,还弹错了两个音。    顾锖是在中午午饭前起床的,除了佣人,他没有看到一个人。    从佣人那里得知,两位妈妈去逛街喝茶,两位爸爸提着各自的鱼竿鱼篓去垂钓了,“谭小姐还没起床,先生要用早餐吗?”    “不用了,”顾锖想了想,摇头说,“等午饭一起用吧,记得叫忻恺一起。”    午饭的时候到底没有等到谭忻恺,她三十日晚熬夜看了一场演唱会,又因为心情激动整完没睡着,十一当天又是飞机又是回学校再回家的,后来晚上还被顾锖拉着聊天。她实在太困了,根本起不来。    一直到了下午,顾锖要同两位妈妈去参加世交沈伯伯的生日酒会时,谭忻恺才蓬头垢面地从房间出来,在二楼楼梯口对他们招招手算是道别,又重新回去卧室了。    “这个孩子,又回去睡了!”谭忻恺的妈妈、顾锖的姑姑顾毓菡抱怨了一句,然后用超高女高音喊谭忻恺的名字,“谭忻恺,给你五分钟,收拾好自己下楼!”    “哎呀,还在刚放假,好好放松一下嘛!”顾锖的妈妈、谭忻恺的舅妈展佳颜拍了一下自己小姑子的胳膊,要脱掉高跟鞋亲自上楼去叫她,被顾毓菡拦下来,只好仰头对楼上喊:“小恺呀,你不要再睡啦!小心晚上走了困呀!”    “知道啦舅妈!”谭忻恺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你们走吧,迟到就不好啦!”    “晚上不睡,白天不醒。”顾锖嘟囔了一句,走到门口去换鞋。    展佳颜听到他的这一句,忍不住伸手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都怪你,倒时差就自己默默倒时差好了,做什么拉着你妹妹说的没完没了的。”    顾锖:又是我的错?明明是她拉着我跟我描述了一整晚某歌手演唱会有多么热烈多么盛大——虽然我也睡不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