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宸哥哥在千里之外,连封书信都没办法传送。
那一日早晨,君府突然有圣旨传进来,说皇上已经查到了关键线索,会圣驾亲临君府,与君大人密谈。
此消息传来,君府人心中皆是欣喜不已,阴云一扫而光。
既然皇上愿意圣驾亲临,那必是已经掌握了君大人无辜的关键证据。
爹爹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来月,精神也好了些,换上朝服,与娘亲一起在门口跪迎。
只是,等了一日,圣驾依旧没有来。
时值盛夏,七月流火。爹爹与娘亲在炎热的烈日下身着繁琐朝服,长跪不起。
娘亲原本身体就不大好,豆大汗珠一次又一次涌出,几次快要晕倒过去,有丫鬟前去搀扶,娘亲却坚决不肯起身。
她要让世人看见君府的忠心!
然而,皇上依旧没有来。到了日薄西山,夜幕降临,突然来了李公公。
李公公是皇上最信任的大太监,德高望重,不轻易出宫。
他来了,必是有要事。
君府的人以为皇上只是有要事耽搁了,所以派李公公过来代传。
爹爹起身迎接李公公,然而,平日里对爹爹十分敬重热络的李公公却只是冷冰冰地看了君府上下一眼,翻了翻死鱼般的眼睛,面白无须的脸上带着一种冰冷嘲讽的表情。
接着摊开圣旨,以他尖利诡异的声音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尚书君望里通外国,蓄意谋反,证据确凿!因念在其过去多有功劳,赐毒酒一杯,剿灭三族,家产充公,钦~~~此!!!”
“天理昭昭,我君望从无谋反之心!李公公,皇上不是说彻查此案,已经查到证据了吗?”父亲猛地扑上前去,眼神中满是悲恸与绝望,那是一种所有的希冀,都被碾压成粉末,最悲凉的绝望。
“君大人,听皇上的话,上路吧。”
李公公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转身离去。
爹爹跌坐在地,双眼空洞,而一名小太监,已经端来了一个木盒子,里面有一瓶红色瓶子的酒,两个酒杯,很精致。
然后……
她不记得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了,只记得她紧紧地抱住娘亲,而阿冉抱着娘亲的另一只手臂,而爹爹高大伟岸的身躯,站在烈焰纷飞之中,是从未有过的威严,就像神祗。
他远远地朝着自己招手。
她呆呆地走了过去,仿佛只是寻常一般,走到他的身边,沐浴在他慈爱的目光中。
“阿舞,阿舞。”爹爹的声音很沉痛,“爹爹对不起你,但是,最后爹爹还是要告诉你,那佛像——和司家——”
司家?
她仿佛被惊雷劈过,整个人碎成了粉末。
司家——司太傅司长宁,前右相,在朝三十年,权倾天下。
他是爹爹最敬爱的老师。
更重要的是,他是——他是司靖宸的父亲……
“阿舞,你记着,你记着,爹爹已料到最坏的结果,唯一的一个请求,就是留下你的性命,你现在快离开,跑得远远的,西门外,有一辆马车——”
“不,爹爹!爹爹!”
“记住——司家——不要再跟他们有任何往来——他们家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你都不要相信,一丁点也不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