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吐!吐了也得捡起来给你自己敷上!”
卢悠悠见哥舒翰中招,刚想笑,没想到他朝着自己这边作呕起来,顿时吓到,赶紧退后,声色俱厉地恐吓了一番,好歹见他咬牙切齿地忍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嚼烂了草药,敷在自己的伤口上,这才松了口气。
本想捉弄一下他,结果差点把自己恶心到,也真是醉了。
哥舒翰捂着嘴,忍着那古怪的草药味敷好药,感觉着裂开的伤口一阵清凉,很快便止住流血,他便是习惯受伤能忍得痛,也感觉舒服了许多,只是看到卢悠悠的表情,也明白自己先前的猜测十有八九错了,这丫头哪里会亲口嚼草药给他,故意捉弄恶心他还差不多。
卢悠悠见他沉默下来,也有几分心虚,“怎么?生气了?不至于吧?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司梧那样对你……”
“他也救过我。”
哥舒翰叹了口气,抬头望向远处,前方的河水在夕阳的映照下,粼粼波光都变成金色,乍一看,与当年大漠金色的沙滩一般,反射过来的光芒,都晃得人睁不开眼。
“若没有他,我早已葬身大漠之中……”
卢悠悠一怔,“他不是武氏后人,又怎会去大漠?”
哥舒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事已至此,只怕在别人眼里,她和他都已经是死人,以前要隐瞒掩盖的一切,似乎都成了一个笑话,说出来,扯开这道伤疤,或许便可忘了昔日的情义。
他第一次看到司梧时,是在一个马厩里。
那时的他也不过十多岁,刚丧母不久,就看到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被拴在马厩中,跟马抢着豆饼吃,还得被人打,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谁也不曾想过,昔日金尊玉贵的凉王之孙,竟然会沦落成为他人脚下的奴隶,靠着一点牲畜的饲料艰难为生,还要被人当成牲畜一样欺辱。
可就这样一个眼看就要被人凌辱致死的少年,却在哥舒翰经过的时候,拉住了他,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他原以为自己的母亲死于难产,却没想到,是因为他在上次的部族会盟中夺得头筹,为母亲赢来荣光时,也招来了几个兄长的忌惮,先下手害死了他的母亲,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
哥舒翰起初还不信这个奴隶的“危言耸听”,以为他是为了求生故意说谎,但还是将他要过来跟在自己身边,却没想到刚给他养好了伤,那几个哥哥就趁着他为母亲送葬的机会,买通他的手下,给他的马下药,将他送进了魔鬼城。
魔鬼城是西域最可怕的地方,传说原本是大汉匈奴王庭所在,在匈奴被灭后一夜消失,其中无数珍宝都随之深藏地下,引来一批有一批的寻宝者,可无论是单枪匹马的沙盗马匪,还是成群结队的部族兵马,但凡进去的,从无一人能够活着出来,光是在外面听到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就足以吓得人噩梦连连。
哥舒翰受人所激,前去打猎,却没想到被人引入魔鬼城,身边的人除了司梧之外,跑得干干净净,只得杀了心爱的坐骑,苦熬了半月之后,靠着司梧观星指路,总算活着逃出魔鬼城,投奔母族求救,多亏司梧百般算计,替他出谋划策,总算挣出了一条活路。
所以当司梧要回中原为族人报仇时,他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辛辛苦苦打拼来的一切,以质子之名,明面上是来中原学习交好,实际上却是为司梧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