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舞樱抬起手,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抬步就追,可刚走一步,一团碧火化成火墙挡住了她的去路。回头,看到夜槿羽全身冷然的站在不远处,双瞳碧光流转,妖异得吓人,“你敢去追?” 落舞樱咬着唇,握紧手里的剑。 “小樱,不要走,好吗?”他声音一软,近乎乞求。 脑子里反复的那人痛苦抱着头的情景,落舞樱痛苦的看着夜槿羽,“我很快回来!”然后冲向了那碧色的火墙。 身体在碰触到火墙的瞬间,那些火宛如幻影一样消失不见,落舞樱不敢多想,朝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夜槿羽怔怔望着落舞樱离开的方向,发出一连串低哑的笑声,几分讽刺,几分嘲弄,几分绝望,几分凄凉。她在求他不要动手的时候,却不知道,对方出手要他的命。 她拔剑去救那个人的时候,难道她忘记了,明晚是新月,哪怕此时他唤醒了血蝙蝠,它们几乎不存在攻击性,目光扫过遍地尸体,鲜血像水一样蔓延, 他见过这一幕,在冷色的忆境中,那个卷发少年站在尸体之上,手指银丝飞舞,表情冷漠似死神。 冷色,年二十七,倾国倾城,却在九年前被门内之人杀死。 夜槿羽想起了冷色忆境中的那些内容,记得落舞樱看冷色的眼神,和刚刚……一样,宠溺而怜爱。 夜槿羽看着落舞樱刚刚所站过的地方,血迹斑驳。 “小樱,如果有一日,我也这般离开,你会不会来追我?”他抬手,撕掉面具,飞扬的青丝中,面容似雪,瞳孔中那碧色显得更加深浓,流转中,似乎随时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 落舞樱每走一步,膝盖传来钻心的疼,但是她丝毫不敢停留,目光紧盯着前方,企图在月色中找到冷色的身影。 “嗤!”几只箭从几个方向追来,一下拦住了她的去路,却是岚生带着人出现。 “落樱,回去吧。”岚生看着落舞樱,声音有些无耐。 “是夜槿羽要你们拦住我?我不是要逃。”落舞樱几近嘶吼,就着受伤的膝盖咬牙跃上另外一处房顶,继续往前追。 可岚生却一闪,挡在落舞樱身前,抽出剑却是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要做什么?” “落樱,不要为难我们。”岚生静静的看着落舞樱,“殿下说,如果你非要去追,那就踩过我的尸体。” 落舞樱盯着岚生,“你以为,你能以死要挟我?” “落樱,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他一击杀掉上百侍卫,杀了三娘,甚至连你也伤,他是我们的敌人。” 想到三娘,落舞樱握着剑的手在发抖。她虽然看不见那人容颜,但是,对方明明可以取她性命,却甘愿自伤也没有杀她。冷色说过: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若动手,那伤的也是我自己。 冷色,不会是她敌人。 “那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岚生说完,一抹鲜血扑在落舞樱脸上,岚生身后的三个侍卫,应声而倒。 落舞樱惊骇的看着那几具尸体,眼底燃烧不明火,像是愤怒,像是痛。 “你若去追那人,我们随你而去也是一死,还不如拦住你。”岚生说完,握着剑的手腕用力一拉,血从脖子里溢出,却是没有切断动脉。他抬头,看到落舞樱手握着他的剑,阻止了他。 落舞樱一把扯过岚生手里的剑,狠狠丢开,转身离开。可她步子却格外沉重,双腿如被人灌铅,右手持持剑,凤舞在一路发出嗡鸣狂躁的声音,而她紧握成拳的左手,不断有鲜血从指缝剑溢出,一路滴着走。 皇宫尸体随便堆积如山,那些而死去的人尸体完好无损,致命伤都在心口,从外面看几乎看不到伤口,可心脏却尽毁。 直到天亮时,落舞樱才一瘸一拐的走回清水阁,她满身是血,连脸上都是,那些鲜血凝着她散落的发丝,除了一双眼睛,什么都看不清。 夜槿羽手托骷髅头,一身黑袍坐在狐裘软榻之上,他的面前,放着三娘的尸体。 血衣换成了干净的素服,长发端庄的完好面色苍白,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落舞樱宛如冰雕一样站在三娘的尸体前,鲜血遮掩的脸,看不出表情。 “我以为,你真的不回来了。”夜槿羽双眸恢复了正常,却是冷得异常。 落舞樱抬眼盯着他,眼底烧着怒意,“我没有逃。” “那你追去做什么?”他冷笑起来,“难道觉得他杀得不够,还要去送死?或者,要杀他?” 落舞樱颔首,沉默没有回答。 “既是如此,那本宫会替你杀了他!” 他眼眸一沉,杀气陡然而起。 “你敢!”落舞樱猛的抬头,狠狠盯着夜槿羽,两人目光如雷霆交织,周遭顿时杀气腾腾。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冒火,却是为了一个魅。 “你觉得本宫不敢?”夜槿羽站了起来,指着三娘的尸体,“他杀伤我长生楼人,我凭什么不敢?本宫向来锱铢必必报,甚至,加倍报复。” “除非动我!” 夜槿羽挑眉,怒极反笑,却是没想到向来平静隐忍的流樱,竟然为了一个魅出口反威胁他了。 “这么护着一个要杀你的人,难道你认识?” 落舞樱再度不说话,昨晚之所去追,就是为了确认对方的真实身份。当年她亲眼看到冷色被折磨死在身前。 冷色曾经是魅,会不会也同她一样莫名其妙的活了过来。 如果是冷色,为何不认得她了。如果不是,那人的手,那人的傀儡术,为何又那样的像冷色。对方明明是来取他们性命的,却在最后关头放了她,她好想知道真相。 落舞樱重新坐回位置,不再看落舞樱,“从今天起,睿亲王府所有的事情就交给流水和天雪,你不准在插手。” “为什么?”落舞樱不可思议的看着夜槿羽。她费尽心思的才进入了睿亲王府,成功挑拨了歌绾颜,眼看大功告成,复仇在望,他竟然不准她插手,复仇是她毕生所望。他明知道她为复仇而活,他竟然做这个决定。这对她来说,等同于终于摆脱一切束缚飞翔天空,他却生生要折断她翅膀。 “本宫的决定需要你来质疑?”他碧色眸子敛着杀意,语气甚是霸道,“不但如此,现在开始,你也不得离开长清水阁半步。” “你要软禁我?” 落舞樱深吸一口气,盯着夜槿羽的眼神毫不退让,语气更加倔强,“如果大人不介意,可以试试能否困得住流樱。”说完,她手腕一抖,那凤舞荡起一泓秋水将塌的双眼照得冰冷雪亮。 可那剑却将他双瞳刺得剧痛,夜槿羽顿觉心口那双手又作恶的捏住他心脏,他强忍着那股刺痛,起身走到落舞樱身前,扣起她下颚。 “流樱,我爱你,我宠你,我纵你,你可以践踏我的尊严,无视嘲讽我的真心,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底线。” 落舞樱望着夜槿羽,他面容如雪,透着病态的苍白,一双碧眸深邃无边,像碧色的温柔之海,将她包围,她喉咙干涩,眼里的倔强也慢慢被他的温柔融开。她不曾无视过他真心,可是,他有底线,而她呢? 他反抓住她的手,眸色清冷,声音带着不可忤逆的霸道和冷厉,“本宫说话向来算数。他是谁,本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总之,他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