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回到宴中,恰好撞见晏津。
晏津看见她后皱着的眉散开:“堂妹,”他疏朗笑着迎上前:“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可是遇见了什么事?”
姜虞摇头,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几步:“今晚月色好,我多走了几步。”
月如银钩,皎洁明亮。
晏津抬头看了看月色,再观面如春桃明媚的堂妹,心里痒痒麻麻,像有什么破土发芽。
他眼里春水融融,带了宠溺:“可还想再走走?”
姜虞摇头,小跑着往宴席去:“再不回去他们该担心了。”
这辈子她才不想跟晏津有关系,将来晏城登上皇位,他必然不会有好下场。上辈子虽然没人敢跟姜虞提,但她看周围惶惶不安人人自危的紧张气,也猜到皇城有一场腥风血雨。
晏津站在原地,摇头笑了笑,也抬步跟了上去。
夜行衣的男子看着这对郎才女貌的般配璧人远去,脚尖一踏,不声不响地飞向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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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虞回到宴席间,母亲姜宋氏同她耳语了几句,她一一应答,并未露出异状。
等待宴席结束,她回到家中,问清弦:“我前些时日买的香料在哪?”
她记得自己这段时间喜爱制香,买了许多香料来制成香丸香囊。
清弦将香料拿来,看着姑娘接过去缝荷包,又想到她对今晚那个眼神极凶的男子的体贴照料,冒上一个不妙的想法:“姑娘,你莫不是还要缝香囊给那个……”
姜虞怕她口无遮拦:“别胡说。”
“那你是缝给太子?”
“我缝给祖母。”姜虞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都尽想些什么。”
清弦笑,打趣她:“我瞧着今日太子殿下是特地来寻姑娘的。”
姜虞在灯下穿线:“莫胡说。”
“那怎么是胡说,那条路人少又偏,太子殿下没事哪能丢下宫宴去那,必然是特地来寻姑娘的。”
姜虞把香囊放桌上,转过头严肃看着清弦,认真道:“你莫胡说,太子是我的表兄,我对他没有别的情意。”
清弦惊讶,瞪圆眼:“但你从前……”
“从前不懂事。”姜虞打断她,继续绣荷包。
清弦就闭了嘴,她盯着对着光认真刺绣的姑娘好一会,忍不住又开口道:“姑娘,你莫非是看上了今晚那小子?”
“他是九皇子。”叫什么小子。
清弦听出弦外之音,却不为姑娘有了心上人高兴,她愁容满面,叹气道:“好好,九皇子,但瞧他看着怪可怕的。”
清弦想起自己在想劝姑娘时那人狼一样狠厉的眼神,脊背都还毛毛的。
姜虞凝神想了想,笑道:“今夜是有些凶。”
但姜虞晓得让蛮夷闻风丧胆、朝臣后宫惶惶不安、小儿深夜止啼的暴君,心底有怎样的柔软深情。
姜虞熬了大半宿,终于将香包缝好。
她推开门,冷风灌进来。清弦一个激灵,从梦中迷迷糊糊睁开眼,好似看着个身影走了出去,瞧着身段还挺像姑娘。但她困顿得很,抵挡不住这睡意,转眼又睡了过去。
夜深,月明人静。
姜虞蹲在雪地间,风呼呼灌进她衣袖。
她冻得直打哆嗦,细嫩的肌肤被冻得紫红。她百无聊赖,将雪地里的雪刨过来,一点一点堆成雪人。
“做什么。”一道冰冷喑哑的声音在她身后想起。
姜虞吓了一跳,回头去看。
一看见人她便放下心。这道声音虽然粗哑难听,但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的蒙面男子,只是光看身影,哪怕仅仅看背影,她也能看出是谁。
但她同时又疑惑,晏城现在不过是冷宫皇子,为何还能一身夜装溜出宫?
他果然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姜虞虽然想笑,但她不敢笑,配合地演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