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章来桃溪谷的那天,天气有些阴沉,半空中刮着刺骨的寒风,预示着冬天的临近。
然而,这种森寒,在临近桃溪谷时,便渐渐远去了。
经过谷口的阵法,被秦元嘉迎进桃溪谷,迎面而来的是蜂飞蝶忙的盛丽春景。
一山之隔,一边冷如深秋,一边明媚如春,这种落差,让人忍不住心中惊叹,也越发感慨颛孙氏祖宗们的惊才绝艳。
楚章见到眼前之景,也有些惊奇,四下看了看,山峰陡峭挺拔,花草葱茏翠绿,鸟语花香,一片盛世美景,忍不住笑与秦元嘉说,“都道不入桃溪谷,不知人间造化之功,我先前还不以为意,来此地后,方知先前愚蠢,确实是我狭隘了。”
“文德兄自谦了。”秦元嘉朗笑出声,“我虽未曾去过青阳学院,也知内里奇景无数,造化远近闻名,文德兄如此夸赞,委实愧不敢当。”
两人一番打趣,倒是都笑了起来。
而后,楚章听着秦元嘉介绍沿途美景,点头称赞,秦元嘉则忍不住看了看身侧男子,心里暗暗点头。
要说这乾州楚家的嫡长孙,那确实没得挑。家世、样貌、身材、气质、学识、谈吐,自然没有一处不妥。不过,若真要鸡蛋里头挑骨头,那还是能挑出些不如意的,便是这人长了一双桃花眼。
桃花眼,风流眼,这眼睛长在女子面上,便是妩媚潋滟,但若是长在男子脸上,免不了多了几分女气。
好在这楚章行事稳重,举止端方,倒是没受那双桃花眼牵连,堕了气质。
不过,桃花眼招桃花,这就有些不大妥当了。
秦元嘉越想越觉得,自己早先算计的周全,然而,到底百密还有一疏。
凭着楚章的身家条件,虽然至今没有成亲,但是,也不知他有没有房里人是不是和侍候的丫鬟侍女们不清不楚
秦元嘉念及此,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忍不住叹息到底是急躁了
看来,要撮合楚章和妹妹的事情,还得要缓缓。得父亲和舅舅的安慰送来具体调查信息,才知道这人到底可信不可信,能不能将妹妹交于他。
秦元嘉心思电转,继而,很快又掩饰了一瞬间的失态,继续兴致高昂的和楚章谈论起沿途风景名胜来。
楚章将秦元嘉一瞬间的失态尽收眼底,眸中闪过深思之色,转而又恢复如常。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庭芳苑。
因是第一次登门拜访,虽然此番名义上,不过是来探望友人,然而,于情于理,都应该拜访这桃溪谷的主人。
颛孙无极对祖父的这位知交之孙,倒也看重,亲自坐在庭芳苑花厅等待。
与此同时,就连别有目的的秦承嗣与乾世子,也都来了这里。
楚章显然是早知这谷中现在都有些什么人,因而,见到秦承嗣与乾世子后,也没怎么吃惊,不过是恭敬的行了晚辈礼,加以问候。然而,对待坐在上首的颛孙无极时,那种发自肺腑的敬仰,确实让众人看的惊奇。
随即也忍不住哑然失笑。
果然,对于这天下的读书人来说,颛孙一族地位着实不凡,便是这青阳楚家,也不得不在此退避一射之地。
不过,真要说起来,青阳书院堪称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也只是因为桃溪谷的位置,众人不知在哪里,且桃溪谷鲜少对外开放罢了。不然,这青阳书院定然没这么大的名声。
不过,这些都是虚名,真正的博学多识,智慧通达之人,是不会介意这些的。就从楚章此人的态度可看出,这也是个淡泊名利,且心有计较的。
初次看来,这人心气平和,恭敬有礼,稳重端方,倒是不错。
见过了长辈,稍微叙话,秦元嘉和楚章两人便告辞出来,准备去秦元嘉的院子。
楚章这次前俩,到底是应得秦元嘉的邀请,倒是不好违了主次,一直呆在长辈跟前。虽然他对颛孙氏慕名已久,更是对叔父口中念念不忘、憧憬有加的颛孙无极心怀羡慕崇敬,恨不能昼夜长谈,然而,也只能得下次机会了。
等下一次亲自递上拜访的请帖,才好得这桃溪谷之主接待,这都是规矩。
两人往延岁院而去,路上秦元嘉见楚章一脸慨叹之色,不由笑问,“见了我舅父,感觉如何”
“盛名之下无虚士,颛孙氏一族的底蕴,由此可见一斑。无极公子之风华,乃文德毕生一见,着实非凡。”
秦元嘉哈哈大笑,“你倒是很敬仰我舅父。”
楚章便也笑道“确实如此。家叔父五年前曾在福州与无极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回到青阳后,每日念念不忘。余每日闻听叔父慨叹无极公子之大才与风华,便愈发觉得铿锵一面。”
“那你可要在甘平多带些时日。”元嘉说,“舅舅最近这些年,都不会再出去游历,你若是想见舅舅,便只能留在甘平了。但凡递上拜帖,舅舅肯定会见你。”
楚章洒笑,“为兄确实有些在甘平多留些日子。”又好笑道“家中几位叔父与父亲比我收信晚,不过,想来此时也该知晓无极公子已然回到桃溪谷的消息,想来此时也该动身来甘平了。”
他家中几位叔父,叔祖父,甚至包括一家之主的父亲,都是名副其实的大儒。一生酷爱诗书,最是崇敬颛孙氏的先辈,早先桃溪谷有变,他们也是过了几年才知道了消息,几位长辈那些年月的黯然失色、痛哭流涕,他都见过,当时不以为意,如今见到传言中的无极公子,这一代的颛孙氏嫡长孙,才知晓,若这一族人当真不存于世,才是莫大悲痛。
两人就此又聊了几句,便见一个身着青色儒衫,面貌儒雅斯文,身材颀长挺拔,与颛孙无极有五分相似的年轻人款步走了过来。
“二哥,楚兄。”元辰笑着给两人见礼问好。
“这位是……元辰”楚章问道。
秦元嘉笑着说“正是元辰,他是我一母同胞的三弟。不过,出生后不久,便过继到舅舅名下,从了颛孙一姓。”
这些事情,外界的人都知晓,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秦元嘉又道“元辰算是舅舅的入室弟子,一生所学,皆来自舅舅,楚兄日后但凡想找个合得来的人谈古论今,找元辰总是没错。”
又哈哈笑着自贬道“舅舅的本事,我只学了个皮毛,学识最是浅薄,难登大雅之堂。”
“那里,那里。”
之后自然又是一番客气,随后秦元嘉才笑问元辰,“贵客临门,怎么现在才过来”9电子书u9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