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顾往前走的画扇猛一转身,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肩头的小孩,刚才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娶画扇姑娘” “不行!”急忙开口拒绝。 “为什么不行呀?我喜欢你呀,好几年前就喜欢了,可是你好多年都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垂眸,遮住了一眼的黯然。随即又似想起了什么,又道“现在你回来了呀,那么我就可以娶你了呀。” 呀?这是什么歪理?“小青呀,我可是比你年长呢,我是姐姐呀,弟弟怎么可以和姐姐成亲呀?”语重心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都说了,要叫我的名字,你只比我年长一岁而已,村里打铁匠刘伯的妻子比刘伯整整长七岁,那也不没什么吗” “可是我已有婚约了呀” “婚约?”杜青瞪大眼睛“你……你不是说过你没有亲人了吗?怎么,怎么又有婚约了?” “可是我在皇城住了好多年了,有婚约也不奇怪。所以啊,你是不可以娶我的” “是,是,是,是谁?那个男人,和你有婚约的男人是谁呀?他会不会欺负你啊?我,我,我,你和我成亲,我保证不欺负你,我,我保证以后对你好,我我我……” 杜青低下脑袋,大概是因为激动或者说是着急,面部有些潮红,说话也已语无伦次,到最后竟是没我出个结尾来。 画扇叹了口气,这小家伙当真如此钟情于自己?刚才在村口不是差点没认出来吗?女大十八变?摇了摇头“我的未婚夫是六王爷琉未,他给得起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你给得起吗?仅仅是不欺负我?” 其实也不是骗人吧?话说琉未确实是自己的未婚夫啊,虽说吧,这个逃婚的是自己。要是他回到王府发现自己又逃婚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啊,是惋惜呢还是恼怒或者……无甚表情? 哎哎。随即又想到了那面若桃花倾城绝艳的九王爷,他一定会觉得我这般的无知妇人,定是有眼无珠吧?居然会逃掉堂堂六王爷的婚,果然是不识好歹。 杜青怔怔地看着画扇。自从那年自己退烧悠悠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个穿着抹布衣裳的小哥,小哥很是瘦弱,皮肤黑黑的,样貌平凡,可是那双眼睛却是灿灿生辉宛若星子。他知道这个小哥衣不解带的照顾了自己整整一夜,顿时觉得这个小哥一定是个好人。 那个时候,他是希望能够将这位小哥认作哥哥的。身体好一些的时候阿娘让我给小哥哥送粗米饼,到了小哥哥房门口却透过窗户看到小哥哥在洗澡,可是小哥哥背上的皮肤很好啊,很白像牛乳的样子,为什么小哥哥脸上却是黑黑的呢? 正疑惑的时候,小哥哥已经起身穿上了衣裳,然而当小哥哥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原来男孩子也可以生得那么好看啊。小哥哥临走的那日,我听见他悄悄跟阿娘说,出门在外,女子总是不方便的,若是扮为男儿身,则可保平安。 原来啊,这个小哥哥是个姑娘呢。 从此以后,这便成了我心中的一个秘密。我没有告诉阿娘我知道了小哥哥是个姑娘,她也不知道我喜欢小哥哥。我守在这个村子里,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再次见到她,告诉她我要娶她为妻。 然而现在,她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可她却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不日,便会成为别人的妻子。然而那个人,竟是传说中的六王爷,那个满腹才华名动天下的六王爷,那个即将成为天子的六王爷。 画扇对上杜青的视线,瞬即明白那满眼的复杂。再次摇头叹气,真是个别扭的孩子。杜青也看见了画扇的摇头叹气,也瞬即明白,她是不会愿意嫁给自己的。就算没有那个六王爷,应该也不会愿意的吧? 看了看眼前的人,杜青欲言又止。想了想,才道“还是进屋吧,阿娘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没再说什么,画扇转身向前走了几步,抬脚迈进了当前的屋子。可一进院子,画扇就楞了下来。 院子里李婶正在纳鞋底。旁边有个穿紫衣的姑娘正捧着一把谷子饲喂这院子里的鸡鸭。一头及腰的长发也微微泛着紫光,一张精致的脸蛋,姣好的身段,一颦一笑,妩媚动人,不可方物。紫衣姑娘朝院门口望去,挑了挑眉,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画扇眉头一抖,难道是巧合?这个巧得过头了呀。“另尧,你怎么在这儿?” 紫衣姑娘笑了笑“许你在来就不许我来呀?” “你该不是跟踪我的吧?” 另尧姑娘耸耸肩“当然,你可还欠我一笔帐呢” 画扇扶额,难道这个冤大头自己当定了吗?正准备向另尧回击点什么,这是纳鞋底的李婶也抬头望了过来,似是回忆了什么,眼睛一亮,随即放下手中的活儿朝画扇走来“画扇姑娘?几年不见,真是越来越美了” “是呀,张婶,几年不见,小青都长大了,你却一点也未见老呢”画扇笑意盈盈的看着面前这个三十出头的少妇,一身粗布衣裳,皮肤黝黑,未施粉黛,唯一的首饰便是头上那支银簪,她记得,那是杜青的阿爹送给张婶的东西,张婶对这支银簪很是宝贝。 听见有人夸自己,况且又是画扇这样的一个美人,张婶立时笑得见眉不见眼,却还是嗔道“就你嘴最甜。我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今晚你们就在这里住下了,要去哪儿明儿再说” “张婶我帮你” “谁要你帮我,来者是客,我们家还有小青这个男子汉呢”说着朝小青招了招手“青儿,你来厨房帮我端饭菜” “嗯”杜青看了画扇一眼,便随着张婶进了厨房。 画扇迎上杜青的目光,有些愧疚的垂下头。其实她不太明白的,为什么杜青会执着的恋着他这些年,其实当年自己只是顺手救了他一命而已,竟能让他记在心里好些年。到底是个小孩,一见画扇就迫不及待的说要娶她,这一下,俩人又岂能不尴尬。 或许,这是一个山村青年的淳朴。因为单纯,因为欢喜一个人,因为这样的欢喜到了极致,所以在见面的那一刻,堆积在胸腔数载的情感,便一下就膨胀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砰的一声,便不假思索的溢于言表。 “怎么,你在可怜那个小子?”正在画扇感慨万千的时候,一旁的另尧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杜青望向画扇那深深的一眼又包含了多少情感,画扇垂首的那一刻也挡下了眼眸,她在想着什么,这些,她另尧都可猜上几分。 见画扇仍旧垂首不说话,另尧想了想又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天劫,若是天命,不可逆” 画扇终于抬头看向另尧“你说什么劫什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