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傍晚，方涂众人陆续回到了大队部。我瞅着大伙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也挺难受，那么多孩子走了，分别即是永诀，分开了就很可能再无缘相见了。

大队部，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耷拉着脑瓜子坐着，我知道大家在等我这个便宜首领的安排。

“咳，咳……”我看着大伙清了清嗓儿说道，“其实我也没啥说的，我们明儿个就上战场了，上了战场可能就回不来了，所以今儿个是最后一宿，我也不安排啥了，大家都散了吧，想干点啥就去干点啥，咱自由活动，不过个人都把自己的队伍整顿好，明儿个，日上三竿咱们在教军场擂鼓集合，谁也不能迟到，谁来晚了我就活埋了他！”我嘴上恶狠狠地说着，心中却想，这本来就是送死，谁不想去也不该强求，想走就走吧。

我话音落地，方涂先站了起来，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等就依首领安排行事，不过散去之前我有一事请求。”

“方涂长老，有事儿请说。”

“我等应都抬起头，互相打量、观望彼此。”

“对，这个对！”方涂一开口，我已明白了她话里意思，心里更不禁涌上一股酸楚，“方涂长老说的对，我们都该站起来，抬起脑袋，多看看彼此的脸，用心地、努力地，记住彼此的样子，谁都不该把谁忘记，记得我们现在在一块儿，以前曾经在一起，以后死了，也是我们死在一块儿。。”我嘴上说着，心里像被刀子划着，泪流了出来，但我却没去擦，更没做丝毫掩饰，昂着头、站起了身，大队部众人也都站了起来，我向众人看去，可优、舟含、祝荣等皆是满脸是泪，方涂表情平静，认真、仔细地将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政萌虽没有落泪，也在仔细地端详着每个人的脸，而自己却是一脸的释然，蚩尤同样没有泪，目光深邃，眼中有的是勇毅和仇恨，他没有看大家，仅是冷冷地盯着屋中一直燃烧的火堆，那表情、那神态简直帅地一塌糊涂，然而此时此景谁又会管谁帅也不帅呢，大家只是将彼此的面目都深深印在自己心底。

过不多时，方涂率先扭头离去了，她的步伐淡定、从容，其他一众也陆续鱼贯而出，到最后整个大队部只剩下了我跟蚩尤。

“蚩尤大哥，咋还在这？你该去陪舟含姐姐！”

“嘿嘿，舟含今夜不用我陪，不过其圆房倒是希望兄弟的光顾。”蚩尤此刻换上了一副微笑模样，而他的话却是再跟我开玩笑。

“不，不……这我可不敢，兄弟之妻不可欺啊！”我虽然知道蚩尤在跟我开玩笑，但还是使劲地摆着手。

“若如此，你我兄弟共度此宵？”

“你中，中啊！”我感觉蚩尤的话有些别扭，但瞅着蚩尤满是笑的脸还是点着头，因为我知道蚩尤取向肯定没问题，他话里也没别的意思。

“首领是否尚在？”蚩尤还没说话，柴门被推开，贝宁冲了进来，怀里还抱着几个酒囊。

“哈哈，我在呢，你找我？”

“我寻你啊，寻你共饮！”说着贝宁双手一摊将酒囊都砸到了石桌上，“原来蚩尤首领也在，那正好同饮！”

“如此甚好！”蚩尤留下本就是想跟我喝酒，贝宁的到来可谓正中下怀，可蚩尤还是转头望向我，“烈山兄弟意下如何？”

我现在甭说喝酒，就是听到“酒”这个字都全身难受，不过我又怎能推脱，再说我真想痛痛快快再难受地喝一次，彻底体现一下酲酒之痛，所以我毫不犹豫的说道，“好，那中，咱就痛快地喝，不过既然是喝酒我还得去找一人。”

“哈哈，刑天兄弟？”

“对，蚩尤大哥说的没错，你俩先喝着，我去把刑天叫来。”

“首领，还是我去唤刑天！”贝宁见我起身，抢着要出门。

“别，别……我去吧，你俩先喝着！”我一把拉住贝宁，直接冲出了柴门。

此刻，天已彻底暗了下来，若是以往，城内早是一片寂静，可如今却是热闹非凡，城内众人仨一群俩一伙，有喝酒的，长谈的，有聚在一起唱歌、跳舞的，甚至还有因为以前的一些未能解决的矛盾而拳脚相加，动手打架的。城内的所有住房已不再分所谓的炮房和集体宿舍，男男女女已不再有太多的避讳，当此之时，不知有多少对儿，在屋子里的兽皮上激战正酣。

我一路走着，感受着大家的快乐，好像我心里的一切也释然了，快乐虽不能长久，但只要拥有过，那便在心底留下了永恒。

我信步走着，猛一抬头，见前面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是身段苗条的女子，我分辨不清是谁，但后边一人身形壮硕，一看就是我的结拜二弟刑天。

“艹，我这二弟原来也有铁子处！”我心中暗叹着，还是蹑足潜踪跟了过去。

刑天两人走的并不快，也都没有说话，两人慢吞吞地走到了城墙下，瞧那位置以前是一间茅屋，茅屋边还有一棵大树，但被大火烧毁了，目前算是一片荒地，那被烧焦的树还长在哪里，瞧这环境周遭都是黑洞洞的，倒是一个被人的好处所，而我就隐身躲在树后，偷看着刑天和那女子。

黑暗中好像那女子拉着刑天的手，将刑天拉到了墙角，刑天背靠着墙，而那女子一头扑进刑天的怀里，离的距离不近，又加上在黑暗中，我看不太分明两人动作，只是恍惚看到女子被刑天抱着，像一条蛇一样扭动着身形。

“哎，拉倒吧，瞅这样一会墙角野战大戏就要上演，估计我这个结拜二弟早把我扔到喜马拉雅最高峰了，还哪有空跟我喝酒啊，走吧！”我心中念叨着就要转身离开。

“大黑，我将你绑缚起来如何？”我正要走，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这个声音很甜很美，原来正式伶伦，原来我家二弟的姘头是伶伦，其实我早知两人关系暧昧，原本应该早已猜到那个女子是伶伦的。

听到伶伦说话，我原本扭过去的头，有扭了过来，向墙边的刑天两人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抱在一起的两人已然分开。

刑天没有说话，只是嘿嘿的傻笑了笑，黑暗中，我依稀看到伶伦不知从哪摸出一条绳索，轻声笑着将刑天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