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冯吉立刻跑过去,扑向冯道。
冯道抱住小冯吉,看着后面后面的冯文、冯平,“大热天,你怎么把这俩小子都带来了?”
“他们在家吵着要爹,我怕吵到休养的婶子,就把他们都带来了。”冯文把食盒放到茅屋旁的桌子上,笑着说。
冯道用手戳了戳小冯吉的鼻子,“你们又在家闹腾,大热的天跑来也不嫌热。”
小冯吉还以为他爹在和他玩,开心的抱着他爹的手。
冯道无奈,只能抱着逗他玩。
冯平也跑过去和冯道说话。
冯文从茅屋拿出个凉席,把豆哥儿放上去,然后把食盒打开,把里面的饭菜拿出来,摆桌上。
冯道正问冯平功课,看到豆哥儿,惊讶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冬大哥的。”冯文走到凉席上坐下,逗豆哥儿玩。
“那个遗腹子?”冯道想了想,不确定的问,他常年在外,对小一辈并不太熟悉。
“嗯,这孩子也可怜,出生就没爹,好在他大伯家厚道,平时顾着这对孤儿寡母,日子倒也过的去。”
“那你怎么给抱来了?”
“这些日子天旱,村里的人都在地里抗旱,李嫂子和她婆婆也都在地里,家里没人,就把他放地头上,结果这孩子不知从哪摸了一只八角,差点送嘴里,正巧被我看到,他娘吓得要命,我就帮她带一会。”
冯文看着豆哥儿一直在看桌上的饭,就拿了个碗舀了点粥喂他,可能孩子真是饿了,居然扒着碗就喝,都不用勺子。
冯道从食盒里拿了个馒头,捏了捏,给冯文,“这个软,他应该能吃点。”
冯文扒着豆哥儿的小嘴看了一下,发现已经长了几个乳牙,就拿馒头撕成小块喂他。
冯道看着坟旁的枯草,脸上闪过一丝忧色,“咱冯家村旁边那大沟里还有水么?”
“快被挑干了,不过每天早晨还能泉一些,大家都大清早就去挑水浇地,等到下午沟里就干了。”
冯道脸色有些不好,他年轻时种过地,知道大沟干了意味着什么。
冯道正要开口,远处一个老头拄着拐杖走过来。
冯文忙站起来,冯道也抱着冯吉站起来。
“族长爷爷,您怎么来了?”冯文过去扶他。
冯道也叫道:“族叔,您来了。”
冯文扶着族长到桌子旁坐下。
老者坐下,看着冯道,开门见山的说:“可道,族叔今天不请自来,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冯道说:“族叔可是遇到什么难处,只要道能帮忙的,您尽管吩咐。”
冯家族长今年八十又二,是冯父一辈中年纪最大,当然他当族长不只是因为他的年纪,更是因为他处世公道,冯家村能有今日团结和睦,和老者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冯道常年在外,家里就剩老弱妇孺,遇到事情难免不便,冯家族长一直出人出力,就连之前的冯父大丧,也是冯家族长带着全村来帮忙,所以冯道毫不犹豫的开口。
老者听到冯道如此说,反而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纠结了一下,才说:“可道,族里能借你些钱吗?”
“可是族里出了什么事?”冯道忙问。
老者点点头,“今儿接到州县传令,说朝廷要预支秋税,让我们现在缴三成秋税,可道,你回来也看到了,今儿夏旱,收成本来就不好,夏税缴了就没剩多少,秋天的庄稼又还没熟,如今各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上哪弄钱粮再交秋税,我回来把各房都叫去问了问,各房也都出不了这么多,大家又不敢去借黑钱,那东西吸血太狠,所以就想着来你这借借,先填上这个坑,等秋天粮食下来,再还你。”
“现在收秋税,谁下的令?”冯道听了火大。
“是州县传的令,说是国库空虚,还有公文。”
冯道深吸一口气,压了压火,“族里还缺多少?”
老者说了一个数。
冯道心里算了一下这些年的积蓄,点头,“族叔放心,这钱我有。”
老者顿时松了一口气,“可道你放心,粮食一下来族里就还你。”
冯道摇摇头,“这钱不用还了,我常年在外,未给族里做过什么,族里却对我家照顾颇多,这钱就当捐给族里吧!”
冯文一惊,“叔,这几乎是你这些年全部积蓄。”
老者也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行。”
冯道握着老者的手,“族长,您就别推辞了,这算是我的心意。”
“可这钱也太多了。”
“我的钱皆陛下赏赐,如今国库空虚,充作税收也算还回去了,族叔不必介意,而且此次夏旱天时渐长,秋收肯定要受影响,到时秋税一收,未必能留下多少,到时再还我钱,只怕大家连年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