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碍于不远处的警卫,龚治文真想骂她一句活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放开手弯腰扶起坐在地上的女儿,带向车子停着的方向。
“爸爸,我们去哪儿?”龚月苧胆怯的问,她第一次看到爸爸这么吓人的脸色,也是第一次看到爸爸不理会妈妈就走人。
“回家。”龚治文咬牙吐出回家两个字。
“我不要回家,我要去犁山城堡。”龚月苧一激动,挣脱开龚治文扶着她的手,跑向柏若芸,可惜,她才跑了两步就被龚治文抓住手臂,龚月苧向柏若芸救助。“妈妈,妈妈,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
回家她就去不了犁山城堡,见不到总统阁下,她不要,她不要。
“治文,你放开苧苧。”柏若芸快步走向父女俩,抓住丈夫的手想掰开,却掰不开,她抬起头看到,对上丈夫冷厉责备的眼神,她愣住。
“回家。”龚治文有说了一次,只不过这次他是对妻子柏若芸说的。
之前在车里,看着母女俩兴致勃勃的谋划着拦车队,他既无奈又无语,同时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念慈不给他们邀请函,不认他们的意图,已经表示的很明白,妻子和女儿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远远的,印着总统府标志的车队驶来,女儿打开车门就冲出去,他来不及阻止,跟着妻子也下车过去,看到女儿拦下车队,他有一瞬间以为妻子和女儿的计划成功了,结果,短短的一分钟过去,妻子和女儿被警卫架着退开,车队继续前行。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痛,比当场被人打了一巴掌还要令他难堪,妻子和女儿像是感觉不到她们有多难堪似的,大喊着柏念慈的名字。警卫想阻止她们,女儿却撒泼的自己坐到地上哭,妻子看到女儿哭,冲过去没有扶女儿起来,反而指责警卫推到女儿,女儿也顺着妻子的话指控警卫。
如此的不讲理,如此的胡搅蛮缠,他惊呆了,他不敢相信那两个冤枉警卫的人,是自己优雅的妻子和乖巧的女儿。
最终,龚治文强行带走了柏若芸母女俩。
警卫看到车子开走,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蜿蜒而上的盘山公路,高大的银杏树,像一个个卫兵整齐的排列在道路两旁,守护着道路尽头的犁山城堡。柏念慈坐在车里,看着依山而建的城堡,在暖阳的照耀下显得大气磅礴,再次以新娘的身份来这里,与第一次的心境截然不同。
第一次来犁山城堡,她的身份是苏瑞杰的新娘,婚礼仪式和婚宴是在酒店里完成,即使苏瑞杰的身份是大皇子,也没有资格在犁山城堡里举行婚礼,只有皇太子和总统阁下,才能在城堡里举行婚礼。
那次,她如愿以偿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心中的喜悦不言而喻,却没有一点安全感,尤其是当车子开进这座城堡,她心里的喜悦一点点湮灭,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对未来的彷徨。
屡次在苏老夫人手里吃亏,她不敢明着和苏瑞杰说,只能委婉的跟他提议搬出去住,却遭到苏瑞杰的强烈反对。多少次忍无可忍,她都重新再忍,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告诉苏瑞杰,苏老夫人不喜自己,所以她想搬出去住,苏瑞杰还是不肯。开始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还是龚月怡来劝她,并有意无意的告诉她,苏瑞杰需要苏老夫人的支持才有足够的资本苏斐然抗衡。
从那之后,面对苏老夫人的挑剔和找茬,她都以沉默应对,然后她在城堡里她被苏老夫人嫌弃,在婆婆的别墅里被婆婆嫌弃,过上了里外不是人的生活。
她里外不是人,龚月怡却两边都吃香,那时候她还羡慕过龚月怡,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当时真是眼瞎心盲,活该。
“在想什么?”耳边响起低沉的询问声,将柏念慈从飘远的思绪里拉回,她偏头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苏瑞杰和他比,分分钟被甩出去好几条大街,自己过去怎么就弃了他,选了苏瑞杰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了呢?
发现自己又拿他和苏瑞杰比,柏念慈摇摇头,暗骂自己一声,疑惑的问他。“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问你在想什么?”苏斐然不介意的又问了一次。
“我在想……”避开他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双眸,柏念慈看向车窗外,用惊叹的语气转移话题。“这座城堡好大啊!”
看到外面静止的树木和假山,她回头看着苏斐然。
“如你所见,我们到了。”苏斐然含笑看着她,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她是念汐的时候,在城堡里住了近三年的时间,城堡的大小她早了然于心。没有拆穿她的意图,伸手牵起她的手,顺着她的话说:“这里是我们以后的家,大小不重要,家里的事宜和你的一切都有专人打理,你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里是我们以后的家,这句话让柏念慈的心一震,她发现自己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与第一次来城堡的茫然和彷徨不同,这次她心中很踏实。
还有最后一句,你不必有后顾之忧,想做什么都可以,让柏念慈很感动,老实说,她真的不适合与人交际,也怕了与人交际。
“谢谢。”他为自己做到此种程度很不易,值得她说一声谢谢。
“夫妇一体,不需要说谢谢。”苏斐然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的说:“当然,你若把对我感谢在今晚转为行动,我会很高兴。”
柏念慈开始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等明白后,红着脸甩开他的手,自己打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时还听到苏斐然张狂的笑声。
她决定不理会他的抽风,提着蓬松的裙摆准备走人,一转身,看到两边排列整齐的佣人,在总统府见过的管家带领下,弯腰向自己行礼,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