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勿欣在她这里睡了一晚上还是离开了,汪格这一次破天荒的没有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感情这种东西必须得当事人解决才行,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想到这一层的汪格今天早上没有挽留她,不过,在她出门刚走几步,汪格快步赶上,“你听着,有什么实在解决不了一定要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的,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 “好,我知道了。”刘勿欣转身就走,眼里已蓄满泪水,她不想让汪格看到这样的她。 季诺德拿上今天的教材,想起汪格他又冲了个澡,汪格一定更喜欢神情气爽的他,随后他匆匆赶着下楼和汪格一起去上学。周三真是个好日子,一整天都能和她待在一起。 一路上季诺德讲了半天的话,偏偏汪格似听非听。 “格格,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汪格愣愣地答道,“嗯。” “这几天太阳越来越烈了,你买防晒霜了吗?” “嗯。” 季诺德看着她出神的侧脸,无言以对,接着他边偷笑边重新问,“我是你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吗?” “不是!”想让这姑娘上套,他还早着呢! “那是谁?”季诺德走到她身前,倒着走路,就为了听她说这个答案。 “行了你,别以为我没听见你说的,我只是不想搭理,所以就敷衍了。”汪格边走边抬头看他,他可真高,走在他挡住太阳的阴影里也不错。 汪格刚这么想了一会儿,可是下一秒倒着走的他绊着什么,脚下一滑往后面倒去,好了吧,让你走路不看路,汪格用力牵住他的手却被他一块带的摔倒,只是几秒之间,季诺德即刻放松身体,因为汪格会摔倒在他身上,他不能让身体太僵硬。 汪格直直的扑倒在他身上,额头压住他的胸口,发出“砰”的一声,痛极了,就是不知道谁更痛。 “怎么样,摔倒哪了?”季诺德躺在她身下,护着她的身体。 “先起来吧,在大街上摔倒,太丢脸了。”汪格捂着额头站了起来。 “我看看。” “不。” “我看看严不严重。” “不。” “你放开手,我就看一下。” “不,说不定额头青了,那多丑。” 季诺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什么时候还注意这种事了,还记得上次她穿反了牛仔裤,旁人提醒她,她梗着脖子告诉人家本来就是这个款式,腿摔伤那一天,哭完以后,他说她眼睛肿了,她气着说这都时候了,在意这个做什么,今天,她居然担心额头青了不好看,难道女孩陷入恋爱是这种状态? 拿开她挡住头的手,“我看看,也没事就是有点红,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被你撞到的我应该也很痛。”说完,他假装捂住胸口,一副痛得撕心裂肺的样子。 “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我受不了痛。”汪格说。 “那行,以后很痛的事你都不要做了。”说完,季诺德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汪格跟他相处的这几天,终于明白了他的情话都不用打草稿,想清楚后自己巴拉巴拉乱糟糟的头发走了,后面季诺德还在说。 “等等,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走了!” 汪格加快步伐,由慢走到慢跑,最后狂奔了起来,把他的话远远甩在后面。 “你是不是跑太快了,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呢。” …… 一上午季诺德都和她形影不离,他看她的样子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圣诞节礼物,偶尔汪格和他对视上,立刻被他的傻笑吓得回过头来,应该是病了,还不轻。 下午的第一节是羽生的课,汪格大约选了他的三节课,今天是周三正好有一节课是他的,汪格准备好上次从美丽的海滨小镇带回来的作业,她准备了几个晚上的材料才写出一篇满意的报告。 羽生一篇一篇翻过他们的报告,脸色阴晴不定,忽然,他把那一摞作业往桌子的左边甩去,声音惊了所有人。 “我带着你们实地观察,你们就给我这样的东西?”他冷冷的看着座位上的学生。 下面一片肃静,先生小姐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汪格,你不止语序混乱,连语法也有多处错误,你是怎么通过交换生考试的?”羽生把矛头对准汪格,接连提出的问题和批评让她措手不及。 羽生的话听起来咄咄逼人,被点名的汪格顿时委屈极了,她是真的喜欢西班牙这个国家,所以才会拼了命学习西班牙语,她是转专业的学生,付出的努力比常人要多得多,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她都努力学习这门语言,为的就是能赶上专业学生,她一年赶上了那些学了两年的同学,原本她是自豪的,现在这一盆冷水直接从头浇下,冷得她瑟瑟发抖。 “语序和语法我会改的。”汪格举起手小声回答了羽生。 “行,那你重写,其他同学对自己不满意的也重写。”羽生不去看她受伤的神情。 季诺德看她怏怏不乐的脸,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听见她说作业太多了。 说是这样说,真正从羽生手里拿回自己作业重写的人寥寥无几,像汪格这样又彻夜为作业费心的人更是没有。汪格,身上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是常人有的倔强她有,常人没有的倔强她还有,获得他人的承认对她来说是重于泰山的事。 她又把作业交上去了,羽生看了她一会,静静地翻阅了几页,“人工雕琢的痕迹太明显,处处是你显摆的引用语和你不合时宜的比喻。” 行,这次又说她太刻意,汪格已经气血上涌,那股气憋在心里。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啊?”羽生合上那本作业。 “没有,我们中国人一向尊师重道,你们日本人对老师的尊敬不是也从我们这借鉴了许多吗?”汪格脸上笑得虚伪,话里带着刺。一个日本人竟然批评她西班牙语说的不好,滑天下之大稽。 “你去让街边上弹奏乐器的流浪汉读读看,就知道自己哪里奇怪了。” 羽生也没有被她激怒,把她惹得炸毛自己还挺有成就感的。 汪格当然没被他字面意思迷惑,她想可以问问季诺德这种事。 从见面三次后,季诺德就一直和她说中文,奇怪,他也算是半个西班牙人,怎么就非要和她用中文交流呢? 季诺德拿着她的作业,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然后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怎么了?有什么大问题?”汪格急忙询问。 “写得不错,文笔也挺好,就是……” 季诺德卖个关子,换来了她一顿暴打。 汪格抄起作业本抽他的肩,边打边说,“你知道怎么回事还吊着我,找打是吧!” “痛痛痛,我要死了!”季诺德轻握住她打人的手,以绝对的力量制住了她,却又没握疼她。 “你慢慢听我说,你是写得很好,可是润色时太中式化了,并且辞藻堆砌太多,还有你忘了西式语法和你学的中式语法不太一样。” 大意和羽生说的也大差不差,汪格放心了不少,一开始她还有点担心是羽生故意针对她。 “那怎么办?” “你看着我是怎么帮你改的,改动处要记好。”不然下回羽生问起你为什么怎么修改你怎么说。 改到最后几处,季诺德说道,“都记下来了吗?” 汪格右手捧着下巴,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一缕头发从马尾滑落到脸庞。 他也一手捧着下巴,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她,刚才汪格忽然问他为什么要和她一直说中文而不是西语,他说是因为她的口语不忍直视,是这个原因才怪,明明是因为说中文的她更加色彩斑斓,她的西语口语还过得去,可是有一些微妙的语气还不能表达。 钟摆哒哒哒,一夜无声,不知道何时汪格枕着他的胳膊在沙发上睡着了,季诺德还坐在地毯上半边身子靠着沙发。 阳光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们。 “季诺德,一会儿羽生老师要是还不让我过怎么办?”汪格握紧了手里的作业。 “有我在,再修改一百遍我都陪你。” 季诺德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顺便手搂住了她的肩膀,汪格翻了个白眼拨开他的手。 “你就不能说些能鼓励我的话吗?” “行,一定过,我发誓!”季诺德看她实在没自信,这个羽生打击人还真有一套。 “季诺德,从今天开始,你和我说话不要中文了。” “为什么,你是担心你的西语实在不过关吗?” “嗯,所以你做我的陪练吧。” “汪格。”“我喜欢你说中文的感觉,温暖可爱。” “可是现在是在西班牙,不是中国。”汪格不明白这么简单的小事他怎么就不答应呢! “那打个折,晚上说西语,白天说中文。”季诺德积极解决这个问题。 “不行,白天太长,白天说西语,晚上中文。” “汪格,你就不能为了我的喜好,白天说中文吗?” 谁也不让谁,一路上季诺德都没有再哄她一下,季诺德想,就这么小要求你都不愿意答应,果然你没有那么喜欢我,而汪格想的是,你的要求我又不是没答应,只是调整时间而已。 季诺德有点生气,走得更快了,汪格跑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衣角。 “白天说西语好不好,嗯?你不要生气了。” “凭什么你说什么我都要听?”季诺德还以为她来服个软,没想到是来下最后通牒。 “凭你可以待在我家到晚上十一点。” “我昨天还呆了一夜呢。” “我是说以后每天都可以,到十一点前我都不赶你走了。” 季诺德心里的算盘打了两遍,能呆晚一点就呆晚一点,万一有一天事儿就成了呢?现在进展也太慢了,稍微碰她一下她就一记眼神杀。 “那好,成交。” 两只手在空中击了次掌,意味着这是谁都不能打破的承诺。 羽生看了几眼她的作业就合起来了,他站在讲台上审视着汪格,这是谁和她一起修改的,他心里清楚。 汪格心里打鼓,不懂他的意思。 “汪格,你喜欢鸽子吗?”羽生终于开口,却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