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概是个倒闭的烟酒杂货铺，店铺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转手重新整改，就这么荒在这儿。堆在周围的，除了生锈的柜子，破了腿的旧椅，各种烟酒破盒，还有不知道什么鬼的废弃物和垃圾。绊手绊脚，把出口堵了一大半。

楼梯背后有一块区域，那里立了几块烟酒柜拆卸下来的木板，撑在楼梯的斜角，形成了一个狭小的夹角。两人就藏身在夹角撑出的狭小区域里。

藏身一楼是一个很冒险的选择，三面围墙，只有一个出口。

如果被发现，就是瓮中捉鳖。

脚步声走得更急了，手电筒的光远远的打在两人面前的木板上，从细小的缝隙中渗透，晕开一角黑色的阴影。

“我在这里——”细小的声音堵在掌心里，只透出唔唔唔的声音。

张斯年这辈子都没那么崩溃过，写数学压轴题的时候没有，抓鬼的时候也没有。小道士崩溃的按着他，以死马当活马医绝望心情的抬手布了一个结界。

一圈看不见的能量膜波荡了一下，黏在出口处，隔绝了所有声音，结结实实的把傅子偕要扑出去的身子挡在了里头。

真的可以！游戏里也可以用法术！

张斯年半是绝望半是欣喜的跌在地上喘气，心情复杂的盯着那位扑在结界前闹腾的哥。

“快抓我走——”

“不想活啦——”

“怎么不来抓我——”

“呜呜呜呜呜——”

他生气的锤了几下纸板，见没人理他，就趴在地上打滚。一身的白T恤沾满了灰尘，眉眼皱在一起，像一只闹腾的花猫。

张斯年:……

他的副人格…老实说，这辈子能看到这种人格分裂也算是开了眼。主人格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逃命，副人格转眼又把自己往火坑里送。

主副人格仇敌成这样…也是…一言难尽。

傅子偕扑腾了好一会儿，又自己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像死了一样安静。

张斯年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喊道“傅…傅哥？”

一双冷恹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傅子偕压了压眉心从地上坐起来，混沌的感觉散去一些，但记忆又空了一段。眼前不是藏身的楼梯角，而是门洞大开的出口。他一个撑跳躲进暗处，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跟你说件事呗…”张斯年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的斟酌措辞：“内个…嗯…你知道你有两个人格吗？”

傅子偕停在眉间的手一僵，眼皮突突突的直跳。

难怪他的记忆会发生断层，他头疼的问道：“另一个人格…是怎样的？”

张斯年委婉的形容道：“唔…没有什么求生欲…”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

傅子偕：“直接说。”

张斯年：“刚刚你扑出去喊人来抓自己。”

他的脸登时白了。

几束微弱的光穿透木质楼梯的缝隙，打在傅子偕的头发上，照亮了空气中飘散的尘埃，模糊了他的神色。

这里是逃生游戏，哪一步出现了差池可能都会万劫不复。

他靠在墙边无意识的绷着肩胛骨，指尖捏得发白。无言许久，才含混不清的吐出一句：“你先走吧。”

张思年：“？为什么？”

傅子偕垂了垂眼：“没有为什么。”

像他这样来历不明、身份不明、记忆丧失，还精神分裂的人，自己都觉得可怕。

脑子里不间歇诱导他去寻死的话，一步一步侵蚀他筑起的防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做出失控的事情，也许这样的人，就应该独来独往，不要连累别人。

张斯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别想甩掉我。”张思年嬉皮笑脸的凑上前：“我还要抱傅哥的大腿。”

傅子偕没有说话。

张斯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一声突兀的猫叫闯进了狭窄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