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晚间做梦,梦到自己在一个山间小溪里玩耍,她和亲爱的妈妈笑啊,跳啊,特别开心,虽然妈妈的脸是模糊的,但她知道那就是妈妈,那种感觉真好啊!
小溪里的水洒在了她们的笑脸上,也洒在衣裤上,潮乎乎的,她感觉十分不舒服,便睁开眼睛醒来了。
想起梦里的情景,不由自主往身底下一摸,发现裤裆里是湿的,又不像是尿,赶紧抽出手来一看,却发现手上都是鲜血,她吓得“啊”叫起来,林奶奶和孩子们都被惊醒了,她看到花妮手上的血之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大声呵斥她,让她站起来。
花妮站了起来,林奶奶看到床单上,褥子上全是经血,气的大声骂起花妮。
花妮在林奶奶的叫骂声中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她是走经血了,她羞的将脖子深深埋在了胸前,恨自己为什么要走经血。
她的头没梳,脸没洗,被林奶奶赶到了院子里,将床单、褥子全都从炕上拉了下来,堆成一堆,命令她去接凉水,必须凉水。
那也是一个数九寒天,林奶奶在几个孩子注视的目光中,叉着腰一边羞辱她一边让她拿刷子刷洗着自己弄的血污,她顺从地做着一切,感觉自尊被深深踩在了脚下。恨不得有个地缝立马钻进去才好,他们就那样看着她,看着她,一刷子一刷子清洗着……
这件事不久后,村上有个人到林小河家里,说是他们城里有个当官的亲戚,家里有一位腿脚不灵便的母亲,需要找个小保姆来伺候,花妮也没有上学,问问林小河同意让去不,每个月一百多元的工资呢,可以贴补家用,减轻家里的负担。
林小河说道:“我想想,问问花妮,晚上给你回话!”
那人点点头走了。
林小河便去找花妮,问她愿不愿意去,有这样一个伺候老人的工作,单纯善良的花妮很快同意了,她想的是伯伯婶婶养大她不容易,是该早早出去挣钱贴补家用了。
第二天她收拾了一下,将一家人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第三天便跟着村上的人去了他的亲戚家里。
那人交代了一番之后将花妮留在亲戚家便回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城市,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鲜,她看看东,看看西,怎么也看不够。
这户人家里共有四口人,腿脚不便的老奶奶,儿子儿媳和一个小孙子。
他们是晚上到的,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老人的大儿子也来了,过来看母亲。老人的小儿媳做了一桌十分丰盛的饭菜,花妮不敢上桌吃饭,但他们执意要花妮上桌,花妮惊恐的小心翼翼坐在了桌子上,老人的儿子儿媳不停地给她夹菜,这使得内心敏感自卑的花妮受宠若惊,吃饭的时候大气也不敢出,害怕自己哪里做不好出丑,却偏偏被菜叶给呛住了,使劲咳嗽,又害臊的无地自容。
这是十四岁花季少女的另一番新生活。
她是单纯的,莽撞的,前途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希望对于她来说也是遥远的,她,一个从小受尽屈辱的孩子,只知道每天尽心尽力的干活,完成该做的,不要使自己挨饿受冻这便是她的全部了。
她小心翼翼地生活在另一个不属于自己,而又是局外人的家里,洗衣、做饭,本本分分。
她照顾的老奶奶是个很善良的人,早些年的一场病使她缺失了一只眼睛,却没有使她缺失掉善良,她腿脚不便,说话含糊不清,却总是慈祥的看着她,看着她照顾她。这是花妮在林奶奶的眼中从不曾看到的。
她以为世界上的奶奶都会像林奶奶那样严厉的呵斥她,然后在林伯伯、连香和左邻右舍中散布她的坏话,并支使她不给她休息的时间。
来到了这里,竟让她看到了作为奶奶的温情的一面。
老人的儿子性格也很温和,从不对她说话口气严厉,大声。儿媳是个高个子性格强势的女人,却也待她很好,他们五岁的儿子涛涛是那么的依赖她,整天“姐姐,姐姐”跟在她的身后叫着,渐渐她在这个充满了温情和善良的家里能够稍稍抬起一点头,但保姆的身份却始终像脸上一道很丑的疤痕烙在她的心里,她本就是自卑的啊!多么渴望,渴望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得到一份应有的尊重。
然而,她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在这里她吃到了从前没见过,没听闻过的食物,看到了在农村不曾看到的风景,感受到了另一种不一样的人生,虽然那人生并不属于自己,可她,依旧开心。
家里有一部彩色电视,她在闲暇时就会打开电视,和老奶奶一起看。
在这套90平米的房子里,她已度过了半年的时光,这半年来,由于陪伴老奶奶的原因,她很少出门,渐渐渴望外面的世界。
看到阿姨每天上班下班,涂抹着艳丽的口红,烫着波浪卷的头发,回来会说说自己在路上遇到的所见所闻。
她的心中十分羡慕,羡慕他们的事业,生活,和自由。
而她,只能在叔叔阿姨都回来,一家人吃完饭她打扫完所有的卫生后,得到他们的允许从七楼黑黑的楼梯摸着一步一步走下来,去到小区的院子里放放风,这对她来说便已经是一种满足了。
后来,由于叔叔阿姨的工作原因和对环境的熟悉,她得到了送涛涛去美术班学画画的机会。
她背上画板,手里拉着涛涛,在美术班门口看大大小小的孩子在那里专注的画画,那一定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她想到。
渐渐地,她的话多了起来,偶尔和阿姨聊聊天,听她讲讲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一些事情,得到对生活对人生不一样的一种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