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恼羞，站稳时，立即退出他的手，敢怒却又不敢言。

毕竟加戏还是顾维舟去说的，要是惹恼了这位爷，还真就让他的戏份死在这儿了，他岂不得卷铺盖滚蛋了？

顾维舟也不管他，只推门进去，径自靠在沙发上，慵懒地翘着大长腿交叠着。

楚晏西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过来。”顾维舟懒懒瞥了他一眼。

楚晏西就很没出息地听话转身关好门走过去，小学生似得站他对面。

顾维舟看他这样，想笑，还就真笑了，挑眉问：“说吧，来我这做什么？”

听到这话，楚晏西在脑海犹豫了几秒，最后干脆顺杆儿爬，道：“我听闻请雪鸠老师给我加戏的是顾老师您，这么久一直没好单独和您说声谢谢。今天这场戏又受您照顾，所以我来谢谢您。”

顾维舟闻言，半倾靠在沙发上的身子未动，眼皮轻掀瞥了眼他空落落的双手，又意有所指地看看他，嗤笑：“谢谢我就空手谢？小侍卫，你现在可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儿了。”

这么大的帽子盖下来。

楚晏西意识到不对，害臊地站立难安，连忙找补：“那要不，再给您送点……”他见顾维舟跟旧社会民国大佬似的闻言抬头挑眉看向他，立即得到了鼓励，高兴又小心试探：“辣条？”

顾维舟：“……”

他突然觉得，有些童年记忆不是那么美好了。

顾维舟轻咳两声，委婉地为自己找回点形象：“人的口味会变的，有些东西也只不过尝鲜而已。特别是这种……对皮肤不好。”他眼见着楚晏西小脸上兴奋的表情低落下来，忙将“垃圾食品”四个字咽了回去，急转弯似得找补道：“……可我是个恋旧的人，谁叫我喜欢呢。就偶尔尝尝吧。”

楚晏西刚刚灰暗的眼神听到峰回路转又瞬间亮了起来。

其实，这个“辣条”背后也有一点故事。

要说辣条这么平民的零食，还真跟顾维舟这种从小只能接触到进口零食的人不同。还是前世楚晏西做顾维舟同桌时，曾经买了那么一包辣条，打开正要享用时，注意到了身旁富庶少爷看似不屑又偶尔瞥过来的目光。

顾维舟的父母虽然不管他，但毕竟接受的是精英教育，怎么可能会允许他吃这种垃圾食品。少年顾维舟从小到大都是边被灌输着鄙夷垃圾食品的思想，边又特别好奇。

那时的楚晏西实在顶不住这样的目光，原本有些自闭的他，还是将开了封的辣条颤巍巍地递上前去，小声问：“……你要尝尝么？”

少年顾维舟眼神一亮。

从此，一个惹事生非的主儿和整日埋头刷题的学霸，有了微妙的联系。

楚晏西这会儿想起这些陈年旧事还有些唏嘘，没忍住问了下：“顾老师，您是为什么喜欢吃这种小零食？”

顾维舟闻言一怔，还真若有所思地细细回想了下。

看到他这样，楚晏西心里隐隐有点小激动。

“不记得了。喜欢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顾维舟突然打断他的小激动。

楚晏西仿若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落寞想道：也是，前世的我，只是个连独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的龙套炮灰，作为万人迷主角的顾维舟怎么可能会有印象呢？

他还一直以为……顾维舟喜欢吃辣条，起码是记着他的。

察觉到小侍卫有些失落，顾维舟微张嘴，又闭上。

他见过的人，遇过的事很多，没什么能放在他心上的。

当初给他递上辣条的那个少年，隐隐约约还有个穿着白色衬衫的背影在记忆的脑海里。只是刚刚他想起这个记忆模糊的少年时，又看了看现在才19岁大的楚晏西，有些莫名地觉得两人有些像。

不过再像又如何，当年那个他连名字都没记清的少年，当他后来在剧组偶尔遇见时，张口却忘了对方的名字。

两人一个是光鲜亮丽的影帝，一个是籍籍无名的龙套，面对面尴尬时，对方只是腆着脸笑着跟他打招呼：“顾影帝好。”

那一刻，他那些想要一同回溯过去时光的想法瞬间都消散了。

最后，他连名字也没问，就匆匆走了。

再后来，剧组发生了意外，那个人威亚没有吊好，明明是替身，一场慷慨祭国坠城门的戏，真被他演成了悲剧。

顾维舟一直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记得，他最后被记录在摄影机里的一幕戏。

眼神慷慨悲壮。

傻不傻啊，就是个替身。

念及到这背后的事，顾维舟不想让楚晏西知道，但想到他今天演戏不重视再次受伤，脸色又沉了一分。

“小侍卫，我的剧组里不许出现意外。”

“你要是再受伤，我可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