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绵困倦欲睡,再加上来了葵水有些心虚气短,索性捡要紧的讲,打着小小的哈欠,朝着赵恒道:“都督事忙,小女就不奉陪了,赶明儿小女再向都督致谢问安。”
玉绵说这话时,眼睛因为打哈欠变得水水的,颊边微现两只可爱的小梨涡,看上去的确是像一只秀美无伦又带了困倦的小猫儿。
赵恒坐在上座扫了困恹恹的玉绵一眼,见她又是揉眼又是打哈欠的,便也就信了。
半晌,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一本子兵书,淡淡道:“一会子孙婆婆烧好了姜汤,喝了再睡。”
玉绵听到这话,瞬间就听出了赵恒没有怀疑她的说法。
方才在路上,她的确是急了,急了就乱了,一乱了就会胡言乱语,才说出了吴家灭门的破事,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
入夜后,都督府的外宅房檐的黄纸灯笼已经点上了烛火,在水榭的上方带着莹莹的亮,外宅的下人各自静悄悄的忙活着。
玉绵看着莹莹亮亮的灯笼,这一看,倒是见天气阴沉下来,骤雨打在庭院对的芭蕉上雨一阵紧似一阵的,云层中忽的电闪雷鸣,猛一个霹雳就风雨齐作的下起大雨来。
玉绵站在窗前,看着瓢泼似的的大雨,只见庭院的鹅卵石很快便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半天,她忽然听到旁边的院子里一阵人声鼎沸,乒乒乓乓的翻箱倒柜声。
正要踮脚查看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撑着油纸伞进了门,双手一摊,朝着赵恒颇为娇嗔道:“亏得我来了,否则养的那些牡丹怕是就被淋死了。”
玉绵转身看着那个少女,一张俏丽的瓜子脸,年纪跟自己相仿,很是清秀美貌,只是肤色微微有些发黄。
“母亲常说鸿福齐天,幸免于难,瞧着今儿算是牡丹洪福齐天了。”那少女深深的看了赵恒一眼,眸底深处勾勒出一抹浓浓的恋慕之意,脸上还盈着一抹强烈的占有欲。
那少女转身,看到玉绵后,忽然面色一凝,然后手里的帕子慢慢捻起,眼底更是闪闪烁烁、阴晴不定。
半晌忽然,又挑着一双桃花眼,一副娇蛮地上下打量玉绵,“我是白静烟,都督夫人,你是哪家的?”
白静烟桃花眼微微扬着,语气里也带着一抹嘲讽看不起。
问的是哪家的,实则意义上是你是哪家小门小户出来的……
“静烟!”赵恒合上手里的兵书,俊雅的眉目里闪过一抹不悦。
“都督!”白静烟眼见形势急转直下,终是慌了神儿,她紧紧抓着腕子上的红玛瑙镯子。
她素来牙尖嘴利,此刻满心思都是些赌咒发狠的话,可是见到赵恒俊秀清雅的脸上闪过的冷意和不悦,顿时就脑袋一白。
这股冷意,瞬间就让白静烟回不过神来。
白静烟身后服侍的婆子见事情发展走向不好,便出面解释,字字句句说的冠冕堂皇的。
怕白静烟被指责,一直在絮絮说一些白静烟悉心照料赵恒母亲莫氏的话来转移赵恒的注意力。
明明是白静烟故意偷跑出来找赵恒,婆子却把罪责都揽在她自己身上,直说白静烟是担心赵恒养的白牡丹被淋坏了,这才专门来搬花的。
赵恒脸色淡淡没说话,那婆子就吓得闭上了嘴,白静烟也心虚得紧。
默立了好一会儿,婆子忽然跪在地上频频磕头,感情也像是喷薄而发,“少夫人是个心性干净的人,她常说外宅的白牡丹是都督最爱的,这一下雨,夫人就怕淋坏了……”
“所以你就由着她出府?”赵恒声音清冷,凤眼里的威严却不容置疑。
婆子听了,吓得脸顿时就白了。
“你身为掌事嬷嬷,不知上谏规束主子,杖责二十。”赵恒目光扫过众人。
三十下杖责,这对于一个婆子来说算是不小的惩罚了。
然而婆子却深深知道,赵恒不会仅仅处罚她自己。
“白氏夜深私自出门,罚一年的后宅月例,禁足半年。”赵恒对着白静烟冷冷一句。
白静烟皱眉,不情不愿地咕哝一句,“罚就罚,一辈子禁足才好。”
赵恒原本已经不太生气了,但是听到白静烟这句不顺耳朵的话,顿时沉着声音道:“好,那便一辈子。”
听到这句,白静烟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两片薄红的嘴一下就耷拉下去,“都督……”
白静烟是宜春侯白咸的女儿,是白女滢的表妹,原本白咸就是世袭了个空的爵位,不怎么被人瞧得起,后来白女滢嫁给秦谊,白家攀附秦家渐渐显贵起来。
而白静烟能嫁给赵恒,不是旁的,而是当时赵恒出征,身受重伤,莫氏为了冲喜图个吉利,这才急急娶了小性儿又有些跋扈的白静烟。
白静烟看着赵恒的脸色,没过半秒的功夫,便哭着去给赵恒道歉,泪眼盈盈又诚挚地道:“恒哥哥,静烟错了,静烟给你赔礼道歉。夜深私自出门是我不对,我错了。”
里头正说得热火朝天,外面的天气也像是配合一般,电闪雷鸣的轰轰烈烈,又加大雨势。
“嗯,也是你有心。”赵恒走到门前,扫了一眼被照料的极好的白牡丹,终于开口,“雨势来得及,你来了,这白牡丹才幸免于难的没有被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