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首理了理衣袖,凤眼微微敛着,一种天然的距离感和厌世感,看上去极为尊贵冷峻。
“喝完再看!”赵恒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朝着玉绵吩咐了一句。
这小东西性子直,他说让她看书是不想夸她煮的鲫鱼汤好吃,并不是让她现在就放下汤碗去读书。
南辕北辙就不好了。
赵恒刚出了门,玉绵就立刻放下了汤碗,田翘将出行的便衣取出来服侍她穿上。
明日是玉绵母亲叶氏的忌日,田翘早已经将祭品准备的七七八八,玉绵走到向阳的那间房,用小银剪剪下了两株梅花。
叶氏生前喜欢梅花,玉绵每次去祭拜叶氏,都会在她坟前摆上梅花。
玉绵行事从不拖沓,待收拾妥当,立刻乘马车,和田翘一起到了离京城十三里外的东阳县。
落日时分,夕阳西斜,马车出了宣化门便直奔东阳县坟场。
待到了地方,玉绵静悄悄地下马车,放眼看着满目死寂的坟场。
近在眼前的是郁郁葱葱的榆树林,靠近叶氏坟头的长了一棵小榆树苗,大拇指一样粗细,现在已经发了嫩绿的小芽儿。
玉绵将祭品一一摆在叶氏的坟前,随后又跪拜磕了三个头,将梅花插在了坟头的黄土上。
玉绵静静地躺在叶氏的坟头上,像是聊家常一般跟叶氏说话。
记忆中依稀记得,叶氏每年都抱怨榆钱树老的特别快,如今周遭全是榆树,倒是可以看得够了。
只是,叶氏埋骨的这片地,是秦老太爷三十年前买下来的,素来是都是秦家做主,之前都是种的松树的。
从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成了榆树。
且还有一颗快种到了叶氏的坟头上。
玉绵将坟头上青草亲自修剪了修剪,刚放下就见一个老妪,穿着破破烂烂的,补丁上也遍布灰尘,头发松松散散的笼着,里面掺杂着很多花白发丝儿。
“可是嫡母改种的榆树?”玉绵转头看向老妪。
老妪冷冷扯唇一笑,嘴里嘟嘟囔囔的。
秦家后宅这些破事儿,秦家主母余氏当年恨透了这对叶氏母女,如今秦老太爷战死疆场,余氏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等着跟前这短命小郡主死了,叶氏这坟也就快被压平了。
玉绵见那守陵的老妪一脸冷嘲,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般。
将纸钱一张张的烧在盆子里,一双湛湛有神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孤零零的小坟包。
“有几件事,还向问问婆婆……”玉绵正想详细问一下老妪其他的事儿。
不想等合上烧纸的盆子,那老妪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玉绵扫过不远处的榆树林,待看到地上那些带着花白头发的假发,心里顿时一咯噔。
人的本能有时很强大,往往在越寂静的时候越能感知到危险。
玉绵被风一吹更警醒了,她自幼在余氏的设计中过日子,看到地上的假发,玉绵就立刻感知到了那个老妪有问题。
“田翘?!”玉绵手里冒了一层冷汗,攥住田翘的手,严肃道:“差人去请陈留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