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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平之越琢磨越心慌,那日见到徐晏青时。他先是被家仆的禀报扰乱了心神,后又被一地鲜血晃花了眼,只顾着担心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去了,竟然完全忽略了世子为何会出现在那!

现在他再将此事前前后后细细想来,竟然和良齐所述全能对上号!

假如这事是真的,王临真是徐惠然心仪之人,未来的侯府女婿,那......那今儿吴宪都干了什么?!

徐家人可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而是高门显赫的侯爵府!先不说徐巍日日都会进宫上朝,就连徐惠然、徐晏青姐弟俩也常常受太后召见,进宫陪她老人家说话解闷。若是在宫里不小心看见了已经变成太监的王临,会怎样?!

吴平之双眸里微不可察地显出一丝慌乱,良齐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几乎一瞬间就确定王临出事了。

可到底出什么事了?人还活着吗?

不过,官场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就算胖成个球,也还是只狡猾奸诈的狐狸。

吴平之只慌乱了一瞬,就立刻强行稳住了心神,面色如常道,“不错,那日我的确见到了世子,世子也警告了小儿。可之后我也命他好生呆在家中面壁思过,这段时间我儿也安分的很,并未再惹出什么大乱。不知良大人说起这个,是何用意啊?”

闻言,良齐毫不犹豫“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状作惊惶不安地道,“不瞒大人说,我妻子得了徐大小姐之命秘密帮扶王临母子二人,将他们藏于我府中,还强行勒令我偷用吏部大印为王临解决官职之事,且每日须给徐大小姐送去一封保平安的书信。可今日按大小姐吩咐将人送到宫里,那王临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有出来。下官想来,定然是那该死的王临不甘受制于人,偷偷从别的门跑了。下官苦寻半城,也未见踪迹。”

他话音一转,祭出副战战兢兢的表情来说道,“可......可人毕竟是从我手里丢的,若是日后大小姐怪罪下来........下官......下官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在家中担惊受怕,思来想去只有大人能救我,还望大人开恩,救救下官吧!”

“放肆!”吴平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躲过了良齐欲扒上腿的手厉声喝道,“良大人何出此言?我今日又不曾见过那个王临,如何救你?”

“大人您难道忘了吗?”良齐抬眼望向吴平之,纵然声音里带了些哭腔,但表情却是副破罐破摔的孤愤,他咬咬牙道,“放眼整个长安,只有大人您与那王临有仇,这事徐惠然是知道的。若是此时此刻姓王的丢了,您觉得徐大小姐会如何想?我一个区区五品郎中,做不做这官儿都一样。但吴大人您堂堂吏部尚书,若是因为这点小事与侯爵府结下梁子.......”

他话没说满,只道出一半便闭了嘴,留给吴平之足够遐想的时间。

尚书大人心头一凛,算是明白了良齐这一趟的真实目的。

这人不是来打听王临下落的,完全是来拉自己下水的!

刚刚对良齐私自收留王临还偷印文书的怒意不知不觉间已被另一腔“这人居然想拉我垫背”的愤恨代替。

吴平之死瞪着他,想冲上去把这人脑袋卸下来当夜壶。奈何他不得不承认,良齐是对的。

若是这小子从中作梗,私下里把王临失踪之事全推给自己,那跟徐府的梁子就结大了。

不,不止如此!

那王临还是宫里记录在案的朝廷命官!

若是真查起来,今日吴宪强行将人送入净身房之事不可能瞒得住!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现在吴尚书背负的亏心事足有长城上的青砖那么厚,自然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胆战心惊。

在他看来,良齐的确没有任何理由去帮助毫无靠山背景的王临,容易惹一身腥不说,一不小心还会把自己也变成靶子。

所以,“徐惠然逼迫”这个理由应该也是真的。

那么眼下,这良齐还真成了与自己拴在同一根儿线上的蚂蚱。

思虑再三,吴平之一改方才的疾言厉色,换上副假惺惺的慈眉善目来亲自将仍跪着的良齐扶起,微笑着道,“良大人说的哪儿的话,你与我同朝为官,还同属吏部,自然应该互帮互助。这样吧,你今晚书信一封给徐惠然,就写今日送王临进宫,可他对于长安已经怕了,毫无眷恋,偷偷从偏门跑了。这样,纵然徐大小姐想怪你,也怪不着了。到时候,你再大张旗鼓假模假式地寻找一番,尽一份心力,她自然更加无话可说。”

闻言良齐瞪大眼睛,颤颤巍巍道,“这样......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吴平之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那徐惠然说破天了也就是个深闺丫头,她能干什么?难不成还真放下脸跟徐侯爷说这事么?就算啊,就算她最后真跟侯爷挑明了,一个已经失踪的人,逃跑的人,侯爷能为这事怪罪于你吗?况且你还是徐府的恩人不是?不用怕,就按我说的做。”

“果然还是大人有计策,”良齐兴奋道,“那下官这就速速回家修书,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无妨,这么晚了,良大人路上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