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这句得不到答案的话,慕容以沫便趴在了地上,曾经高傲而斗志汹汹的头再无力抬起,暗黑色的血在她的嘴角干固,仿佛嵌在她身上的烙记,写尽了她这短暂、黑暗又无望而心凉的一生……
“致远,把她与容老夫人葬在一起吧。”慕清颜从慕容以沫头上拔下一直发簪。
“由你安排。”韩致远道。
“原来容家二公子最终也是逃离容家。”慕清颜凝视着手中的发簪。
“不是逃离,是对祖母的反抗。做不到正面与至亲作对,只能以坚决离开表明心意。”韩致远道,“不过容老夫人如此挣扎几十年,也是顽强,单以这不屈不挠的性情来说,是值得夸赞的,可惜行为太偏执。一个不顾百姓生死的人,能站得多高?若真真正正做一个慈善的容老夫人,或许还会得些福报。”
天黑了,有人掌灯,有人将慕容以沫抬走,其他觉得没什么事人也都散去。
慕清颜进了屋子。
这屋子被慕容以沫翻了个乱七八糟,她叠好放置的那两套浅青色,绣着蝴蝶的衣衫也被扔在地上。
慕容以沫不认得这衣衫,也不在意。慕清颜弯身将衣衫捡起,拍拍上面的灰土,重新叠好。
“柳燕,”慕清颜转向身后,“都江堰那边的情形怎样?嘉王殿下可都处理妥当?”
“差不多了吧,我追慕容以沫的时候,见他正安排人押送那些羌人,听说是要将他们送回部落。”柳燕笑道,“真是奇了,嘉王何时这般大度?”
“大度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觉得赵扩做这件事有点意外。”
“不意外,你只是不懂一个将会做帝王的人的心思。”韩致远道,“柳婶子,这些日子受累了。我去让人烧水送饭,吃完东西泡个澡,好好休息一番。”
“韩公子这话说的也很中听。”柳燕伸个懒腰,“我就与清娘住一起了,你没意见吧?”
“有柳婶子陪着颜娘,我很放心。”
“原来是想让我做护卫的差,就知道你不会平常无故对我好。”
“我对柳婶子不好,柳婶子就不管了颜娘了?”
“你要对我不好,我立马把人劫走,让你满天下追不到!”
韩致远冲故作凶狠的柳燕笑笑,离开了屋子。
……
翌日,邓岘便安排容老夫人与慕容以沫的葬事。身为贼匪,能得以安葬已是被网开一面,不可能一切都照丧事的规矩去做。二人被两口薄棺抬到成都城西南处,贼匪曾盘踞的地方埋掉,只有两座坟头,没有立碑。
“慕姑娘,只能这样了。”邓岘道。
不能再“用心”,否则朝廷迁怒,有些话就说不清了。
“我知道,把人埋葬就行了,若干年后都一样化为泥土。”慕清颜只是想让她们留个全尸,不要再被人践踏。希望……嘉王与皇帝能够允许,不要计较这笔不值钱的账。
韩致远将手中的一包纸钱给了慕清颜,“烧了吧,多少是个意思。”
慕清颜接过纸,韩致远帮忙打着火折子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