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霖说：“久了人总会变，变成什么样子要看环境是什么样子，我自己难以决定。”

傅谭氏说：“我知道我女儿竟然是跟上官家的人在一起，真是极不喜欢，极其不喜。我怕她走前人的老路，可我又管束不了她，只能听之任之。”

叶千蓉听着，觉得傅谭氏说的“前人”一定是傅孟瑶。

因为傅孟瑶被上官霖抛弃在外，孩子都生了还养了这么大。

又是傅家，又是上官家，难免会介怀。

可上官霖听着，捏着茶杯的手都颤了颤，最后说：“你也见过睿儿几次，可有觉得他跟我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傅谭氏说：“开始觉得处处都不像，说实在话，你不如他长的周正，他是像了小菁，可是又处处都像，许多脾气细节，都像你。”

上官霖面上竟然是有一点微笑：“我也这样觉着，其实脾性像我，有时候我都觉得，真是像……”

傅谭氏直说：“所以我才觉得更不可靠。”

上官霖脸上笑的更大，一点不以为意，反而是极其自在：“是，更不可靠。”

傅谭氏想了想，好像是要把脑海中最早的记忆都想起来似的：“真的是很像啊，你以前也是这样，疯起来真是疯，也不听人劝，那一次我以为你就要死了，活不下去了。”

上官霖说：“我后来活下去了，活到了现在，你看我几个孩子，如今的地位，从前想也不敢想的现在都有。”

傅谭氏的目光终于是落到了叶千蓉的面上，竟然有些悲悯似的，重复一句：“是啊，你从前想也不敢想的，现在是真都有了，只是晚了许多，晚了太多，你都老了，小菁都死了。”

叶千蓉此刻再如何也能听得出傅谭氏口中说的“小菁”就是上官睿的亲生母亲，那个擅长写字的绝色佳人。

她面上不动，可是心里在扭。

傅谭氏竟然当真不但是见过上官霖，甚至是跟上官霖有些交情，还知道许多连她都不知道的往事，所以傅谭氏和上官霖两个人才能坐在这里如同老友一样的慢谈。

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是心知肚明，可是却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有她还真以为傅谭氏见到上官霖会胆怯，还真以为傅谭氏一个乡下人，傅家配不上上官家。

原来在傅谭氏眼里，上官家根本不是什么高大的门楣，甚至是早就知根知底的破烂户，从来就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而她叶千蓉一头撞了进来。

她叶千蓉从自己觉得自己被上官霖捧在手心里宠爱到认识到上官霖根本从来都只爱自己，到现在发觉上官霖竟然是在她的面前跟别人谈论起自己的原配妻子。

言谈之间，那个女人才是他一生的最爱。

那她叶千蓉算什么？从头到尾她算是什么？是他求着她让她嫁给他，她是叶家的女儿，而他还不值一文，他高攀了多少倍才娶到她！

要不是叶继思着急要她嫁人，她怎么会嫁给上官霖。

要不是上官霖当初信誓旦旦用许多承诺堆着到她面前哄她，她又怎么会误以为上官霖真是爱她。

她有容颜，也有家世，她娇嗔美丽，在最好的年华下嫁给上官霖，被他捧在手心二十多年，给他生了儿子，现在却知道所有她过去所看重的，全是一场空。

上官霖跟傅谭氏说：“人都是会死的，我见过许多，日后黄泉路上再相见，樟楠兄，你，我，小菁，他们两个人倒是都年轻，我们老了。”

叶千蓉在一边听着，面上那一点坚持都难以为继。

多少年的长袖善舞也都撑不下去。

旁边还有佣人也在。

小九和马副官都在这里看着。

人人都能听到上官霖说话，人人也都能听到傅谭氏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