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善如流,瞬间偃旗息鼓,刚要兴师问罪的郭宝善自然没有异议。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出了齐府,乘坐马车,边走边观察,沿途见泥地里农户们的动作都是大感惊奇。
插秧不像插秧,栽种不像栽种,只是随意抛洒,任其跌落,莫非儿戏。
“食君之禄,替君分忧,二位大人既然深居庙堂,理应上扶君王,下安黎民。”
“小子虽身不在官场,但却心系天下苍生,将所学用于实践,使大宋硕果丰收,保百姓衣食无忧,何异?”
齐航拿过几块糕点,连指带比划,很是形象和生动得答疑解惑。
“郭大人,范大人,小子尽管聪慧,可年龄终归容易被人所诟病。”
“到时候人言轻微,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与其贪图虚名,倒不如专心做些实事,岂不是更好?”
齐航有理有据,此番言语将郭宝善和范仲淹震得是久久不能平复。
“齐相公,这方法管用吗?”
望着跟个小大人似的齐航,在扫向那些东倒西歪,奇形怪状的秧苗,他们俩简直如梗在嗓,不吐不快。
都是胸怀天下之人,想法虽好,但也要经过实践才行。
“不敢欺瞒二位大人,实际上为了以防万一,这已经是第二批种植。”
齐航既没说管用,也没说不管用,只是让他们耐心等待。
“这样做就有一个好处,成功后肯定会顺理成章,迅速随之传遍天下,失败了,无非也就是方圆几亩的损失,可以承受。”
“试想,如果小子在朝堂之上,一道命令而下,成功了固然使大宋受益。”
“然而,失败了又当如何?”
“小子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小聪明,可毕竟人无完人,物无完物,要是稍有疏忽,或者是什么地方没有想到,造成灾难,岂不是沦为千古罪人?”
“因此政事举措,还是要小心翼翼,切忌朝令夕改。”
“先试验,成功后再行推广,这才是革治的关健。”
有那么一瞬间,范仲淹直觉得自己被齐航盯得毛骨悚然。
不是他胆小,实在是可怕了,这少年竟然能一语中的,直接点明要害,并且看穿他心底里隐藏的最真实的想法?
“范大人之气度堪比青松,峭然独立,纵使雪压枝头,也难掩翠绿。”
“但大人不要忘记,人各有不同,天下青松固然不少,可更多的仍是小草柳杨,只有当春天来临,才会迸出勃勃生机。”
“光靠这几棵青松,怎么能迎来曙光?”
“而万物复苏,方寓意着春意盎然。”
齐航说得含蓄,郭宝善只以为他是故作老成,随意发出的感概。
唯有范仲淹疑窦丛生,若有所思。
“来,吃饭,吃饭,二位多大人尝尝晨曦和柳絮的手艺。”
范仲淹被齐航搅得心神不宁,倒没觉得什么。
但郭宝善却是时不时瞟上一眼,暗中关注。
……
数日后,快马加鞭,连同一封奏折和齐航的诸多著作一起被送往京城。
“范仲淹?”
“是谁?”
赵祯愕然,压根不记得有这么号人。
“启奏陛下,此乃被罢黜的前任苏州知州。”
“那个老顽固。”
好在文武百官们有人出班提醒。
“哦?”
“喧范仲淹,不日起即刻返京面圣。”
赵祯大感意外,他不知道齐航为什么会对范仲淹这么敬重。
既然如此,说不得要硬着头皮重新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