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张永重点关照一番,他的家眷恐怕还要晚上几日方能接回。
“家眷乃是将士们的性命所在,无论如何也要讲安汉、南充诸地将士的家眷安排妥当,莫要出了差池!”
“请公子放心,马忠必当尽心尽力。”
“子均,诸部儿郎可还习惯这军旅之事?”
对于賨人诸部的士卒,他有种莫名的期待,不过…截止数日前的表现来说,与他所期望的“无当飞军”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诸部的儿郎确实是散漫惯了,不过…请公子放心!最多三月,王平必定必将他们操练成一支可战之师,供公子调遣。”
提及杜濩、朴胡送来的数百诸部儿郎,王平面庞露出几分尴尬。
论武艺、论谋略,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压服这些人,可…类似賨人这种小部,有好的惯例…奉信强者为尊,也有不好的地方…存在一定论资排辈的状况,想要压服一众比自己还有大上半旬的长辈,的确需要一定的手腕和时间。
不过…张永也明确说过,賨人诸部的儿郎他日后有大用…以后这些人就是他王平的本部,如果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他日后有何资格跟随张永征战四方,看一看这波澜壮阔的天下?
“嗯!不必有太大的压力,松弛有度方是正道,若真遇到什么困难,可与我直言,我解决不了的…还有中郎将在!”
……
转眼间又是数日。
在渐凉的秋风中,安汉南门迎来一行车队…乃是张任派遣…前来迎接张松的车架。
早在数日之前,张卫率军回返安汉之时,张任便从广汉出兵,直下垫江,根本没有给庞義迁移垫江钱粮和百姓的机会。
当然,当初张永兵进安汉之时,南逃垫江的安汉士族豪强,此刻也成了张任的瓮中之物,不得不掏出大笔钱粮保全自身。
以至于庞義听到这道消息之后,接连大骂刘璋、张任、张松无耻,短短三日间,便接连摔碎了十余枚茶盏,砍下了数名奴仆的头颅。
此次当真是栽了一个大跟头,没想到刘璋、张任、张松之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无耻…安汉几乎快被张卫搬光,完好无损的垫江城…此刻又被张任以迅雷之势强占,剩下区区三县之民…他庞義当真还有复起的那一日吗?
……
“三公子,还请留步…莫要再送了。”
安汉城南十里,张松的车驾缓缓停下,旦见张松扶辕而下,朝着张永深深鞠了一礼,略显低沉的说道。
这已是他第三次下车劝阻张永,可每当这时,张永就说再送送…再送送,如今回过神来,早已行了十里之遥。
“先生,经此一别不知是否还有来日,此番前来巴西…来的匆忙,某也未带上什么贵重之物,唯有此柄残剑陪我,乃昔日家父所赐…是某亲近之物,今日将此残剑赠予先生…还望先生收下…莫要嫌弃!”
看到张松下来,张永随即翻身下马…抽出腰间那柄毁于城楼血战的佩剑递了上去。
纵有千般不舍,张永心中也清楚,相送十里已是极限…再送,只会为张松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公子之恩情,张松此生必当铭记在心!”
双手托起佩剑,张松的语气有些颤抖…非为佯做,实为真心。
与张永相处的近二十日,他早已将张永心性摸了个透彻…张永待他是真,而他更清楚这柄佩剑对于张永意味着什么。
麒麟初啼,本当有万兽相随…只可惜他!
如是三拜,张松提起佩剑坐上了车架,再不走…或许他真的要动摇了。
皇权富贵固然珍贵…但又岂能比得上人世一知己!
“驾…”
车辕滚动,掀起阵阵烟尘,不过多时…张松一行就已消失在张永等人的视野之中。
“公子…公子
子乔先生已经走远了,是时候返回城中了!”
半刻钟后,孟邱看着张永依旧抬头远眺张松车驾消失的方向,忍不住上前叫醒了张永。
张松虽才能出众,堪称世间一流,可…终归属于敌方之臣,而非汉中之臣。
……
十月二十八日,清晨。
当晨曦划过天际,来一阵阵气势恢宏的号角声中,汉中与賨人诸部的大军…带着上万士卒家眷、安汉百姓,正式开拔…一路烟尘滚滚朝宕渠城而去。
至此…连续数月,牵扯数万大军征伐的巴西之战,终于以汉中与賨人诸部的胜利告终,张氏三子张永初展峥嵘…庞義蛰伏,张任屯军垫江虎视巴西,三方势力交织的巴西郡…终于迎来了数年以来最为平静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