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骂声出现,步伐蹒跚的老人脸红脖子粗的挥舞着自己拐杖,硬邦邦的打在桑父背上,打完,还要指着他鼻子骂:“小染是你养的吗?我给养到十二岁!要不是她定亲对象家里好了,你会看她一眼吗?!狗东西!”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桑父被打的面红耳赤,唇*瓣颤抖,却又无法反驳,手里的碗都拿不住,掉在地上,自己仓惶闪躲:“爹!你别打!”
“我是你老子怎么不能打了!”桑爷爷瘪着嘴,眼眸瞪得跟铜铃一般,两手挥着拐杖,喘着粗气就要继续动手:“我才是白养了你们!”
桑染和原主的记忆里都没见过桑爷爷这般。
就是他生病了,桑大伯不愿意给他住院,他也都笑呵呵的。
原来老好人生气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可怕。
因为只有触及到他们很深的底线才会让他们真的动怒。
她诧异了好一会儿,等看着桑爷爷快要倒下了,便赶紧挣开桑母,跑过去扶着桑爷爷:“爷爷,你别生气,我没事。”
桑染脸上还带着笑,因为看见桑父这窘迫悲催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了,内心实际上很淡定。
这两人本就不是她的父母,再说明天就要走了,以后她是不打算回来了,这就等于几乎此生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那她干嘛要为这两人生气?
原剧情里着墨不多,但关于桑家父母,还是写出来了一些,重男轻女,自私凉薄,观念老旧,认为女儿就是要为了那生养之恩,为娘家付出。
桑染想着,等明天之后,看他们能占到她一分便宜么?
那个时候眼睁睁看着她吃香喝辣,他们又会是什么态度?
桑爷爷腿脚本就不好,刚刚一时气急跑了两步,便要摔倒,如今靠在孙女肩头,缓了缓,红着眼睛道:“我能不生气?我这养的都是什么儿子啊!”
一个两个,都凉薄到他开始后悔当初生了他们。
桑母被女儿挣开,看着那依偎在一起,仿佛自己是坏人的爷孙俩,脸色难看,厉声道:“你自己几个孩子都长大成人不用操心,那您想想我们啊,爹,不是我叫苦,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不这样剩下两个怎么结婚啊?”
家里一通闹腾,桑家父母的三个儿子也没敢跑,都在旁边,但又不敢插手,只能干看着。
最小的那个十五岁,最是没心没肺,还在吃面条。
陡然提到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桑爷爷更生气了,老脸通红:“他们没手没脚么?非要卖了妹妹才能娶媳妇啊?再说了,你们养了囡囡几年啊?囡囡的彩礼你们要拿多少,嫁妆又出多少你们敢说吗?”
三个兄弟露出些许惭愧,但都呶呶的没有开口。
因为他们确实不想少了桑染的彩礼。
就算没有自行车,也是两转一响,能娶个很好的媳妇了!
“……什么拿,这谁家不是这样的?不然养闺女干啥?是白饭啊?”桑母努力插着腰回,但到底气弱了许多,略微刻薄的唇*瓣紧抿着,眼神闪躲。
桑染啧啧两声,笑着安慰道:“没事爷爷,反正我嫁人了,以后也不会回来,没什么好说的,彩礼他们该拿,嫁妆我也不在意的。”
桑爷爷一怔,转头看向孙女。
往日里好脾气,总是笑呵呵,眉眼温柔软和的孙女,此时依旧笑着,可那眼神却格外凉薄,至少看向她父母的神色是这样的,没有感情。
她不一样了。
意识到这一点,桑爷爷再想到她说的话,立马就明白了桑染的意思,又看看那因为孙女话,似乎还觉得有了底气似的挺胸抬头了几分的两人。
他唇*瓣抖了抖,苦笑一声,肩膀垮下去,鼓足的气泄了,声音又软弱低沉了下去,看着儿子和儿媳,低哑着嗓音说:“你们别后悔。”
就囡囡这般以后绝对是有大出息的。
到时候就让他们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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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婚礼如期举行。
因为是八十年代,颜色也并未鲜亮到哪去,最好的衣服就是橄榄绿色,和胸口的大红花。
桑母之前拿了桑染所有彩礼,也没打算回什么嫁妆,因此衣服上,倒是弄了两件新的。
一大早,天还没亮,桑家就有人上门,一起帮忙张罗。
也算是喜气洋洋了。
桑染按照他们的规矩,换上新衣服,给自己梳了个整整齐齐的马尾,又给扎成单麻花辫放在脑后,露出一张漂亮白净的脸蛋,惹得来贺喜的人都纷纷喊着:“好漂亮的姑娘,怪不得婆家宁愿给两转一响!”
见识过昨天事的人立马碰了碰那人,补充道:“可是三转一响咧,自行车都买了新的,不过在男方家里放着。”
“哎哟,可真的让人眼红,我家闺女嫁人可没这架势。”
今天是别人的好日子,大多数人都说的好话。
旁人的恭维让昨晚心情不爽了一整晚的桑母那总是紧抿的唇*瓣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谦虚的摆手:“哪里哪里。”
“可别谦虚,快教教我们怎么养孩子的,这丫头长得可真俊。”就有人拉着她笑。
桑染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原主的朋友并不算多,最好的便是苏雅和桑秀秀,其他的人不过泛泛之交。
结果刚好她眼瞎,两人都是坑,因此只有几个不算熟的女孩过来在房间里陪着她说话。
桑染都自觉尴尬。
直到外面响起鞭炮锣鼓的声音。
桑染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哎,新娘子还恨嫁了?哈哈哈……”女孩发出善意的笑声。
这时紧闭的房门却被敲响了:“囡囡。”
桑染立马起身就要过去开门,却被阻止,桑月说:“新娘子不能下地,我去开门。”
她打开门,桑爷爷处着拐杖站在门外,门一看,他就看见自家孙女那漂亮的模样,本就漂亮的小脸如今化妆,眉毛修了,睫毛刷了,还涂了口红,越发亮眼。
他开心的笑笑,慢吞吞的进来,好声好气跟几个女孩说有些话要单独跟桑染说,女孩们便立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