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扭着细腰从赌坊走了出来,举手投足间媚态十足。
门口的打手们眼疾手快的搬了把贵妃椅,伺候花娘娘入座,奉茶的奉茶,按摩的按摩,百般讨好。
那富商见了她,浑身哆嗦的厉害,连磕数个响头,跪求她放自己一马。
一旁的女鬼们嘻道:“神三鬼四,连磕头都不会,真笨呀。”
富商连忙又追磕了几下。
花娘娘品了一口茶,媚声道:“知道你有钱,不然你哪进得了我赌坊的门。”
“我有我有,我有的是钱,要多少都行,只求您放我一马,千万不要剁我的手,我以后再也不敢耍诈了!”
“哦?可惜呀,咱们这里不流通钱币呀,赌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花娘娘故作娇态的嗔怪一声:“输赢常有,做鬼要言而有信哟,更何况你还当着我家大人的面使诈。”
那富商并不知道她说的大人是谁,他只是出千被识破了,此时也无暇去想她口中的大人是赌桌上的哪一位,抖着肥肉涕泪横流的哀求道:“花娘娘您行行好,我阴宅有多张地契无数钱币,就算你要真金白银也可以,我托梦让人把我阳宅的黄金融了烧过来。”
“哎呀,你这新人怎么听不懂鬼话啊。”看好戏的女鬼们咯咯直笑,“咱们这里钱财一文不值,功德即一切。当然,健全的躯体也是大家趋之若鹜的。”
富商眼中茫然,不明何意。
“这赌坊内押注的只能是功德,或者是你身体健全的某一部分,当然能被放逐到这里的,没几个鬼是有功德的。”女鬼们嬉笑道:“若你赢了,就可以得到健全的肢体,若是输了,自然就得留下你下注的肢体。”
富商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们不都肢体健全吗?为何非要别人的……”
女鬼们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乐的花枝乱颤,一张张面容仿佛蜡烛融化一般,逐渐露出鬼气森森的本体,褪去那一张张看似貌美的皮相,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独眼无耳,有的皮肉都开始腐烂了,娇俏的皮囊下竟狰狞可怖。
富商吓得几乎厥过去。
“哎呀,不小心暴露了。”女鬼们嘻嘻一笑,“我这胳膊是前段时间,被恶鬼啃食殆尽的,最近正努力拉客想换个完好的胳膊呢。”“可不是,我这眼珠子被夜叉给挖的吃了,得赶紧换一个,不然多影响我的美貌。”
“哎呀官人,你怎么还不跑呀,输了赌注耍赖的人,下场通常很惨的哟。”“对啊,赌场里的那位大人物,最是不喜别人出尔反尔,这些规矩肯定也提前告知过你。”“要不就留下一只手吧,下次你赌赢了还可以赢回来。”
歌舞坊的女鬼们在一旁连哄带骗的起哄,富商信以为真,怔怔然问:“跑?我该跑哪去?”
“对面呀。”女鬼们一指河对面,“你乘上睡莲,它们会载你去往忘川河对面,那边是长公主的地界,没人敢去撒野,就算是花娘娘也是不敢动你的。”
“快去吧,跑的越远越好,赌坊里的那位大人向来言出必行,你再耽误下去,留下的可不止是一只手了哦。”“对呀,躲一段时间再出来。大人都很忙的,不会记得你啦。”
那富商一听,确实是这么个理,而且心中也实在不甘心。
他在阳间时呼风唤雨何等威风,刚死不久就到了这里,备受欺凌,心里落差实在是大。
这不赌瘾犯了,就进赌坊玩了几把,输就输了,他给钱就是了,没想到这赌坊非要他留下一只手。在阳间谁敢剁他的手?那可是太岁头上动土!
他可不想任人宰割,便信以为真,掂着肥肉就朝女鬼们所指方向跑去,跳进忘川河里的睡莲,水波微动,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睡莲便载着他往河对岸渡去。躲几天再出来,他又是一条好汉!
想着,他又有点惊疑不定,回头一看,花娘娘正笑意盈盈的盯着他,竟真的没有追过去的意思,那眼神实在说不上善意,令他心底发怵。
女鬼们隔着河岸大叫,“再跑快点新人!花娘娘抓不到你啦!”
花娘娘旁观全程,并未阻拦富商逃跑,待对方快上岸时,才挥了挥手道:“无赖脱逃,罪加一等,这胖子的四肢就留给你们了,剩个躯干扔到忘川河里,也让苦役们吃点肉改善改善伙食。”
闻言,女鬼们双眼放光,兴奋不已,“多谢花娘娘赏赐!我这肢体终于可以修复了。”“这胖子刚死不久,肉质还未僵硬,肯定十分美味。”
富商正欲上岸,睡莲仿佛生了根似的停驻了,又载着他往回渡,女鬼们站在岸边对他挥舞着手帕,面上笑容灿烂,但一想到她们皮相下的残肢断臂,富商一阵恶心反胃、慌张无措。
他焦急的想要阻止睡莲,但是根本没有办法,眼看离她们越来越近,他情急之下跳进河里。
入水的一刹那,他差点背过气去,只见平静无澜的水面之下,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枯骨,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朝他聚拢而来。
富商吓得几乎窒息,急忙又爬上睡莲,大口喘着粗气,岸就在眼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女鬼们早已等在岸边,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其分食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