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得过!信得过!”未等星云落下话音,落芷一转身,就猛地点头。
她一双美目竟还蕴着厚厚一层泪水,潋滟之间若骤雨初停,清清明明的,眸子里全是他的倒影。
星云愣了一下,连忙转过视线,一反往日的波澜不惊,他眸子此刻微微闪烁着,生怕被人瞧出端倪。
萧莫尘嘴角微勾,好看的眸子眯起,一脸正色,颔首道:“本王信你。”
他自然是要信他,哪怕不是看着落芷跟他情谊的份上,单是他西凉皇室的身份,他就要去赌一场。
“即是如此,请两位稍等片刻。”星云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想转身离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停下,侧对着落芷:“别哭了,天热,会出汗。”说完,便疾步离去。
星云声音很好听,低沉如琴音,温柔时又带有绒毛般柔和的质感,落芷不仅沉迷于他的美色,连声音也是陶醉其中,半响,才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落芷从小体质与旁人不同,若是出了汗不及时清干,衣服捂着,不到半日,背上便会起满红疹子,又痛又痒,难耐至极。除了徐嬷嬷,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有这个怪疾。
原来,星云一直有仔细留意着她。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呢。
萧莫尘站在一旁,拿观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落芷,哪有人挂着鼻涕又哭又笑的。
萧莫尘背着手,下巴抬得高高地,不再看他扭捏作态的傻妹妹。
不多时,星云将百草丸取来,递给萧莫尘。
萧莫尘接过一张黄布包着的黑色药丸,拧起眉头,面带疑虑:“此等世间稀有之物,没有瓶子装着?”
星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或许以前有吧,不过丢了。”
丢了?有些东西不是丢了,就能证明他没有存在过。本质如此,不管披着什么外衣,都是不会变的。
萧莫尘收回思绪,一本正经地对着星云深深一辑:“本王替歌儿谢过星云大师的援助之嗯。”
一头的星云又是双手合十,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云云,一头的落芷挂着鼻涕疑惑着。
歌儿?五哥又是何时与狐狸这般亲近的?见五哥关心之切,关系定不一般。五哥这是移情别恋了?那琳琅姐姐怎么办?
真想知道狐狸背着她都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如此不惜命,连她五哥这高岭之花都敢摘。
落芷只顾着走神,萧莫尘走远了都没发现。
待萧莫尘消失在院子门外的拐角处,星云心情突然沉重起来。
今日,他怕是别人看穿了,不仅是身份,还有其他的。这样也好,偷来的日子终归是要过得不安心,不过不曾想,这天来的如此之快。
敛起心神,星云看了正在走神的落芷一眼,忽有笑意凝在眼底,越来越浓,最后连唇角都微微扬了起来。
他掏出手帕,仔细地擦去她脸上挂着的泪痕。
他突如其来的柔情,吓得落芷找不着天际,连姓甚名谁都忘了,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眼,结果还是星云败了下来,原是轻柔的动作突然胡乱抹起来。
女孩的皮肤白嫩细腻,被他一通乱抹,竟红了起来。
星云滚动了下喉结,那双漂亮的眼睛有些潮湿,水气氤氲,眼尾微翘,瞳孔里的黑白并不分明,里头朦胧地映着他的影子,迷离而生动。粉嫩的小脸红扑扑的,就像是熟透了的果子,让人不由自主想去咬一口。
“赶紧擦干眼泪,公主哭的样子,丑。”话音一落,星云几乎是落荒而逃。
落芷心头里正泛起感动的涟漪,一听着这话,眼泪又要决堤而流,她幽怨地瞪着星云离去的背影。
她天天说他好看,他却总是说她丑,不公平不公平!
公主发脾气的样子,很丑。
公主耍小孩心性的样子,很丑。
公主哭的样子,也丑!
刚止住眼泪的落芷,想起过去的种种,又是掩面痛哭起来。
王八蛋慕秃驴,今日最好别让本公主再见着你,不然定要你好看。
然而,王八蛋慕秃驴把自己锁在禅房里,整整一天一夜没出来。
佛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
然,人生漫漫,红尘悠悠,有几人能真正脱离情海,独善其身,而不受其所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