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却伸掌顶住了他的唇,“我们是死前的疯狂,应该有仪式感。”
“哦,确实,毕竟你是第一次。”
“呃,我得跟你说清楚。我已经……”
“我说是你就是。”王楚斌说完还觉得不够坚决,索性补了一句,“你这么丑,除了我没人要。”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丑的时候我开心。”伊芙手指摸着他的面庞,声音无尽温柔,“你先坐下,仔细介绍一下你自己,让我知道和谁共度死前的疯狂。”
“就是,我其实也不知道你是谁呢。我先说,你等会,让我想想。”
“好。”伊芙在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手臂依然揽着他的脖子。
他从鹰级童子军大会开始介绍自己的过去,一直说到登舰蒙冤,如流水般顺畅,因为发现自己的人生经历实在没什么可细说的。
雪樱没好意思提。
伊芙开始听的很认真,但对三年垃圾区的生活不像田妮那么感兴趣,他就没多说,只坚定一点,“我没有犯罪,所以一定要回母星伸冤。”
伊芙问:“我相信你,你绝不可能是罪犯。但,申冤可能嘛?”
他不敢面对这个问题。
三年来越来越不敢。
然而,想到现在已经是生命的最后,敢面对还是不敢,其实都区别不大,他终于把一直压在内心深处的疑虑讲了出来,“希望很渺茫。因为我的家人当时一定会上诉,所以,肯定是哪里出了大问题。但法律程序走到这里,没找到我的人或尸,就必然还留着复查的机会。我从垃圾区跑出来就是想本人出现启动复查。但现在……”
伊芙问,“你那么在意自己的名声?”
“不是,我不能让我的家人和朋友失望。我不能以在逃嫌犯的身份消失在人世。”第二局的语气变得迟疑。
本来,他一直坚信自己没有任何不当行为。
哪怕是沦落到垃圾星背面,三年来他也一直奉公守法。
唯一可能从法律界面说不清楚的是那个巡狩人莫斯,自己到底怎么杀死的他,实在是难以解释。
到法庭上更没法解释,毕竟莫斯代表着官方,当时没有明确地危及自己人身安全,城堡法并不完全适用。
然而,如果自己能证明是无辜的,根本没有劫持星舰,那么整个事件就是一件陷害,不管陷害者是谁,自己都可以由此申诉反抗并杀死莫斯是受迫害下的过激但可理解的行为。
最高科技法庭是以人为本的。
但现在,本以为没有任何法律问题的除恶救难,却因为伊芙她们的身份,成了最大罪状,弄不好比劫持星舰的罪名还大。
而且这里无论如何没法用受迫害后的可理解过激行为来解释。从法律的角度,他当时应该立刻联系A.D.N,举报暴行。A.D.N反应速度足够快,解救人质比他有效率,成功可能性高很多。
最起码的,他当时如果担心自己的安全,应该换个地方去加燃料,然后匿名向官方汇报。
伊芙先说出了口,“是我们害了你。”
“不能这么说。尤其你不能。”
“你不应该就这么死。”
王楚斌点头,心下黯然。
黑暗与寒冷中,只有他和她的心跳。
伊芙突然又开口,“一定要你死才能献祭吗?”
“嗯?”
“据我知道,何西爸爸只是说过,要解放异能者就一定要有人流血牺牲。”她突然有了灵感,“要不然咱们滴一点血试试?何西爸爸是所有异能者的父亲,他应该不喜欢后人用生命献祭他。”
王楚斌说可以。
两人起身,摸索着走到了祭坛前。
没有办法消毒颈刀,伊芙拿出那支碧玉簪,在他的小臂上快速有力地划了一下。
口子还不小,能听到血滴滴嗒嗒落在祭坛上。
突然有了光。
水池亮起来了。
“哇噢。”两人击掌相庆,然后赶快从他的作战服里拿出创可贴封住伤口。
很快,整个地下室都变得明亮,可以清晰地看到伊芙脸上的痘痕。
“过关了?”他问。
“别作梦了。下一步怎么办我都不知道。你会游泳吗?水平如何?”
“我当年是鹰级童军。”
“什么是鹰级童军?”
王楚斌楞了一下,才想到伊芙可能是一直在垃圾星长大。于是简单解释他们当年需要野外泅渡合格才可能升到鹰级。
伊芙搜索着记忆说,“秘笈里没说具体的,或者奶奶对古言解释不对。总之到底行不行只能下去才知道,应该有个类似闸门的机关,破解后水就流走。”
“下面有多深?”
“不知道。”
王楚斌后悔没有带着头盔来。他犹豫片刻,拉好作战服的拉链,跳了下去。
冰凉刺骨。
扶着石壁向下摸了七八米,什么机关都没发现,冰凉的水顺着脖子往里灌,然后感觉水压越来越大,要憋不住气,只能慢慢浮了上去。
他爬上岸后赶快拉开拉链放水,冷得手都有点发抖。
“赶快保存体温。”伊芙抱住了他。
这次他没有拒绝。
就在他刚恢复的时候,伊芙一句平静的话让他心又凉了,“看来鼠隐士说的不错。我们如果没办法破解,真的要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