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扬也是刚刚才知道他弟弟还有调酒这项技能,心里有点不平衡,张口问道:“只有吴小姐有啊?”
吴小姐替江陵说话:“你生病了不可以喝酒的。”
江陵倒是没说什么,站起来,又去厨房给他调了一杯。
给他的这杯鸡尾酒一端过来,江陵也说是杜松子酒,可陈清扬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的这个颜色跟你的不一样吧。”陈清扬问吴小姐。
吴小姐歪头看了看,说:“哪有什么颜色啊,不都是没色的嘛。”
陈清扬又喝了一口,砸砸嘴:“味道也怪怪的。”
“感冒了能喝出什么味道啊。”吴小姐笑他。
陈清扬摇摇头,刚准备问江陵,还没张嘴就被江陵硬声硬气地断了:“你到底喝不喝?!”
“喝啊喝啊,没说不喝……”陈清扬看江陵好不容易抬举他一次,不想扫他弟弟的兴,忙一个仰头把那一杯酒全灌了,放下酒杯说,“你给我调毒药我也喝。”
陈清扬没想到,江陵和吴小姐出乎意料地投缘,整个晚餐期间,从文学鉴赏到诗词歌赋,从建筑艺术到绘画构图,俩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一旁的陈清扬完全一脸蒙圈,插不上嘴,而且喝了江陵那杯酒之后,他觉得身上不太好受,小腹热热的,心跳得很快,似乎有些兴奋起来,按理来说,他的酒量不可能只有一杯鸡尾酒的量。
晚饭吃到一半,南山看他们交谈得热烈,就把饭后的甜点也先上了,自己先退了出去。
今日份的甜点里,自然有洽合时令节气的月饼,也是莲蓉和五仁月饼齐备,陈清扬叉了一小块五仁月的刚要给吴小姐送,想了想,又换成一块莲蓉的,重新给她码到盘子里头:“你吃这个莲蓉的,皮儿软。”
“是吗?”吴小姐笑了。
“你们南方和我们北方月饼皮儿做法不一样,北方的邦邦硬,南方的酥软一些,”陈清扬解释完,对吴小姐诡异一笑,“不信你问江陵。”
吴小姐不知道他这笑的含义,有点木然,陈清扬就接着给她解释。
“小时候我们家江陵儿是跟着李婶儿在清水长大的,有一年……我忘记具体年份了,”陈清扬摸着腮帮子想了想,指指江陵,“大概是他六七岁的时候,那年中秋,我带了家里厨房做的月饼去清水看他,”陈清扬点点江陵的头,皱着眉跟吴小姐控诉,“你知道这孩子多馋甜食吗?他从我到那儿开始就盯着那一盒红糖五仁月饼流口水,那会儿正赶上他生病,那边的阿姨怕消化不好不给他吃,没想到我跟李婶儿说话的一会儿功夫,他就悄悄把我带过去的礼盒拆了,一个人偷偷摸摸钻到花园草丛去吃,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啊?”吴小姐问。
陈清扬想起趣事,自己憋不住先乐了:“……他那会儿正换牙,自己不懂,啃月饼的时候把牙咬掉了,流了一嘴血,自己把自己给吓哭了,然后他就一个人攥着自己掉下来的那颗牙,蹲在花园里哭了一宿儿……”陈清扬捂着肚子,笑得直摸眼泪儿,“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派了我全部的手下出去找,找了整整一夜啊,第二天看到他缺了门牙咧着嘴大哭的样子真得给我笑死……!”
吴小姐也被逗得不能自持,捂着嘴笑起来。
“所以……哎!你知道吗佳佳,”陈清扬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所以这世界上我们家江陵儿唯一不碰的甜食只有一种……”陈清扬举起手里一小块五仁月饼,笑得喘不上气来。
江陵似乎有点不太高兴了,兀自吹着手里那只螃蟹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面无表情地垂着眼不说话。
吴小姐看见了,拿胳膊肘拐了陈清扬一下,陈清扬看他弟弟神色不对,立马闭了嘴,掐着大腿强行憋笑,还故意把手里那块月饼塞进嘴里若无其事地嚼着,刚嚼了两口,却“噗”地一声喷了出来,忍不住捧腹大笑。
江陵这次是真得有点怒了,把手里的蟹腿放下来,很阴冷地翻了他哥哥个白眼儿。
吴小姐一阵不安,赶紧岔开话题:“嗯……北方这边的确很重视八月节啊,不过我感觉清水那边倒过得没这么仔细……是吧江陵?”
吴小姐听陈清扬说江陵在清水长大,有心向他求证来缓解气氛,没想到陈清扬又把话头拉了过去:“对啊,我们家很传统,很守旧的,中秋节不仅有蟹有月饼还有桂花呢……”
吴小姐来得时候就看到了,正院的那颗桂花树开花了,金黄色米粒大小的桂花藏在梗间叶底,密密匝匝,风一吹过来,香传百里,落得一地碎金。
为了应景,南山今天早上特意从树上剪了几枝下来,插到花瓶,摆在了餐厅的桌上。陈清扬勉强起身,又从面前的花瓶里折了一小枝下来,插在了吴小姐发髻上。
“是不是很香?”陈清扬问她。
吴小姐还没说话,江陵先站起来了:“我吃好了,先去休息了。”
陈清扬从吴小姐身上转开眼睛,看了一眼天色还早,不由诧异:“你现在去休息?”
“给哥哥和吴小姐留点独处的空间嘛。”江陵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这一次连吴小姐也听出了话里面酸不溜秋的醋味来了。
江陵把南山叫进来,吩咐道:“我今天有点累,想早些睡,你叫人帮我准备一下。”
“是。”南山应下来往外走,又被江陵江陵叫住了。
“阿舒在吗?”江陵突然问他。
“在的,少爷。”南山回答得很快。
“好,”江陵点点头,不着痕迹地瞟了陈清扬一眼,“今晚叫他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