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比奈亚美并不认为她的过去有值得赤司征十郎跑过来向她了解的。 那些过去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时,最初的黑历史。 不知道是不是中二期延后发作,那段时间的她满脑子全是阴暗想法,对这个世界丝毫不抱希望。明明已经经历过最黑暗的阶段,明明两次都选择了死亡,明明想要在新的世界重新开始,可在刚来到这个世界成为朝比奈亚美的期间里,她一直觉得还是死了比较好。 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用为活着而苦恼。 “我的过去并不值得你去好奇。”朝比奈亚美并不认为她和赤司征十郎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互相了解彼此的过去。更何况,她对赤司征十郎的过去也没多大兴趣。 听了朝比奈亚美的话,赤司征十郎认为自己脑子一定出现问题才会想不开地追她到她家附近想要去了解她。一时兴起似乎给他带来了难堪,眼前这个少女已不是过去的她,现在的她对他完全不感兴趣,就算见了面也会说一些令他忍不住会去生气的话,而他们之间的关系终究只是熟悉的人而已。 仅此。 赤司征十郎是一个颇有城府,气势不凡,为人冷静,心思缜密的人。在别人眼里,他也是一名合格的领导者。高贵出身下,能内敛自持,不骄不躁,实属难得。看看其他富二代,不是傻缺,就是有病得治,要么就是被家庭骄纵得跟个二百五似的,但赤司征十郎没有,他没有那些所谓富二代的毛病。 他甚至完美得不像一个人。 就是这么一个人,在面对朝比奈亚美的时候失了分寸,就好像某个开关被开启了一样,慢慢有了点生气。 “是我唐突了。”他一味的跟过来,为了知晓她转入椚丘时那一年是所发生的事。冷静下来,赤司征十郎发现自己变得奇怪了,奇怪得令人陌生而难以掌控。 见他面色不是很好,朝比奈亚美抬头看了看忽然间变得有些阴郁的天,道:“我家就在附近,去楼上坐坐吧,这天估计要下雨了。” 赤司征十郎看着她,拒绝道:“不用了。”刚说完,头上就滴到了雨滴。 赤司征十郎:“……” 朝比奈亚美:“……” 再接着,哗啦啦的雨直往下降,不一会儿滂沱到令人不知所措。 朝比奈亚美小跑过去,拉起发愣的赤司征十郎的手就往公寓跑。 还好他们就在附近,不然绝对能成为两只新鲜出炉的落汤鸡。 到达公寓,直接坐电梯上楼。 站在狭小的电梯里,赤司征十郎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朝比奈亚美,道:“朝比奈,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朝比奈亚美扭头看了他一眼,道:“赤司同学,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喜欢你干嘛?” 赤司征十郎:“……”他不是这个意思!还有真是感谢你的不喜欢!! 电梯上行,到七楼停下,朝比奈亚美出了电梯,又道:“我的的确确不是很喜欢你,因为你很麻烦。”这是句实话。 跟着朝比奈亚美出了电梯的赤司征十郎有一瞬想要转身离开。 朝比奈亚美继续道:“可认识到现在,感觉你人还行,只要不犯病挺正常的。” “我没病。”赤司征十郎拧了下眉。 朝比奈亚美道:“有病的人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有毛病。” 赤司征十郎:“……”这是一句实话,可他真的没病。 跟在朝比奈亚美身后,赤司征十郎道:“我的病在重新遇见你之前就已经好了。” 停在自己家门前,朝比奈亚美回头看了眼赤司征十郎,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之前,奇迹的世代加上黑子与诚凛的火神组成Vorpal Swords与美国当红街球球员决赛。那件事我觉得还挺有影响力,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不知道。”说起那时候的比赛,赤司征十郎的表情明显柔和许多。 朝比奈亚美重新扭回头拿出钥匙开了门。 她没说话,只是听赤司征十郎说。 “我有一双天帝之眼,但在帝光时期一直处于未完全状态,而在一年前的Winter Cup上也是如此。直到与美国队比赛时,我才得以与自己的另外一个人格融合,成就了完全状态的天帝之眼,并借此打败了美国队。”赤司征十郎说得很平静,朝比奈亚美却是满脑子的中二病。 什么天帝之眼,什么人格分裂导致能力一分为二这种梗讲真还是挺落俗套的,但朝比奈亚美也知道赤司征十郎没有说假话,他说得都是真的。看来就如他所说,他的病早就好了,只是……朝比奈亚美自顾自认为他的病没有好罢了。 可就算是这样,朝比奈亚美还是觉得赤司征十郎的情况并不能算病好了,偶尔发病已经成了他的日常。 其实,所谓‘发病’也只是对朝比奈亚美一人罢了。 拿出一双拖鞋给赤司征十郎换上,朝比奈亚美走进去,道:“客厅里坐会儿,我给你倒杯茶去去寒。”这是客套话,但作为主人,朝比奈亚美还是要去给他倒杯茶的。 赤司征十郎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玄关处盯着那块贴满了照片的白板。 白板上的照片有很多不一样的人,他们有的跟朝比奈亚美合影,有的是同别人合影,有的则是单影。除此之外,那上面还挂了一副素描画,画上两个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少女。女人穿了条素雅的中国风长裙,少女穿了一条可爱卡通背带裤,两人背对背挨着,嘴角都挂着浅浅微笑,给人一种宁静感。 “她们是谁?” 朝比奈亚美捧着茶出来,听到赤司征十郎的话往玄关处的白板看去,见他盯着那张素描画便道:“我的朋友。” “为什么是画,而不是照片?” “没有照片。” “为什么?” “她们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了,就算想要也没有。”朝比奈亚美将茶放到茶几上,道:“这是我前几天刚买的新茶,你可以试试。” 赤司征十郎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他收回视线,来到客厅坐下,道:“多谢。”他坐得十分规矩,身板直挺,找不出半点毛病来。 与之对比,朝比奈亚美实在太没正形了。 背靠着沙发,朝比奈亚美单脚搁在另一条腿上,道:“你要不要叫家里人来接你?” 赤司征十郎看了看窗外的天,回道:“等雨小点儿,我会叫司机过来接我。”说着,他捧起茶杯呷了一口。 茶味芬芳,甘甜浓郁,这让赤司征十郎有点儿诧异。“朝比奈,没想到你会泡茶?” 朝比奈亚美道:“国三闲的时间比较多,所以就跟老师学了很多东西,茶道便是其中一种。” 赤司征十郎:“……”国三……很闲? 朝比奈亚美不是很喜欢喝茶,只是因为憧憬那个人才会让对方教了她茶道、花道、品酒等各式各样的技能。那个人也从不吝啬教她这些,即便对方一开始认为她吃不下那么多技能。 “我不喜欢茶道,只是因为国三那年,刚入椚丘时对未来有些迷茫,所以……我学了很多东西。”摸着给自己冲泡的奶茶,朝比奈亚美继续说道:“茶道、花道、品酒、钢琴、学术、炼金术、医学等等,其中还包括了杀人。”当然,杀人是最简单的一门,她作为猎人时就已经学会了这个。“杀老师说我学得太多,吃不下那么大的蛋糕,可我还是吃下了,出乎了他的意料。后来,他问我,是不是对未来很迷茫,我说是的。我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该干什么,又为什么而活下去。” 赤司征十郎静静听着她的话,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看着陷入回忆的朝比奈亚美,赤司征十郎不自觉想起在京都时她流露出的落寞表情。 “刚转入椚丘时,我想过一了百了,可杀老师没让我成功杀死自己。”说起这个,朝比奈亚美笑了起来。“我还记得我用了一百种杀死自己的方式,还不带重的,可每一次他都察觉到了。有一次我几乎要了自己的命,可惜还是没死成功,也因为那一次我头一回在杀老师的脸上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暴怒表情。呵呵,赤司同学,你知道吗?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乎我的生命,在乎我是否活着。” “他们,你的父母对你不好?”赤司征十郎记得朝比奈亚美的父母是医生,出生都不错。 “父母对孩子的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我在帝光出了那么大的事,貌合神离的他们早就不想理我了。虽然我不记得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一定是做了非常过分的事。离开帝光的那段时间,我几乎都是一个人,而他们俩则为了离婚的事一直跑在外面。其实他们的感情早破裂了,各自在外都有对象,只不过自以为是地瞒着我罢了。而当我不在是他们骄傲的女儿,假面就会破裂,所有的平和都将不复存在。”说到这里,她勾起了一抹自嘲。 “赤司同学,这世上不是所有父母都能称之为父母。” “如果没有这个责任心还是不要为人父母好。” 她在作为李貅时,就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自私地因为对挚友的愧疚选择了死亡,离开了那个令人作呕的肮脏世界。 “呐,赤司同学,我的过去并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甚至还有些负能量,不听,不去探究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