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黄昏。
项空尘独自一人守在南宫山西面,坐在石上从稀疏的林叶间眺望远山,看如血的残阳徐徐沉入苍茫的山峦。时节已经入秋,树上的叶片开始发黄干枯,林子里已扑了厚厚一层落叶,一阵疾风吹来,又挟走半树枯叶,只剩孤零零的几片黄叶在风中荡来晃去,始终不肯放手。
他所坐的大石,正是昨夜童影和他生火的地方,那晚从昏睡中醒来后,童影已经消失无踪,他在昏迷之前听到的柔靡的音律,和之前在义庄所听见的传令声音色相似,古朴醇厚,令人如痴如醉,记起童影消失前所说的那些话,明白昨夜影舞的荒祝在附近吹奏,利用恐魂印收摄了童影心神,带她下山去了。
他本想将这事告诉狸猫,但狸猫潜心布阵,三日之内不容外人打扰,他只好等三日之后,守护南宫山的法阵成型,再下山去找寻童影下落。只是隔得时日越久,他就越惴惴不安,不知童影口中的荒祝会如何处置她这样的叛逃者。
夕阳已沉入地面,山风渐凉,一阵阵从项空尘身边吹过,带来枭鸟的夜啼,凄厉诡怪。
他缓缓回过神来,见到前方树林似乎有影子在晃动,踩在枯叶上发出的沙沙声从远及近,越来越多,显然不少人从西面而来。这个时候上山的目的可想而知。
此次上山的人数远多了之前,项空尘知道不能正面守御,藏身在大石之后,只等敌人走过去后,再从后方袭击,只求在短瞬之间削弱敌人战力。
踩叶之声渐渐近了,从项空尘身边大石经过,又向前去,并没人发觉石后藏了一人,兼之光线昏暗,石下阴晦,更是无人注意。项空尘小心向外探望,只见一条条黑影从身边经过,总共三十六人,各人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兵刃,摸索着向前走去。
等到再无人出现,项空尘忽地俯身冲出,拔剑直削最近一人的手腕,那人猝不及防,手腕中剑,兵刃脱手。那人吃痛的同时,只模糊见到一道黑影闪过,来不及提醒身边的帮友,那个黑影就袭向了下一个帮众。
惊叫声连连传出,帮众发现自己手腕中剑时,黑影已经远去。项空尘如同黑烟在人群中飘忽来去,众人全然瞧不清楚,只见一线青光在古木之间穿插,所到之处,兵刃尽皆脱手。
忽然间,从山坡之下刺出一声锐啸,银光如流星惊天,射向来回奔走的项空尘。来箭仿佛预测到项空尘下一步轨迹,不偏不倚射到项空尘下一瞬身影所在。项空尘顿步挥剑,银箭弹开,箭上的力道也震得项空尘连退三步。
这时众人都看清了割腕之人的真身,竟是一个青衣少年,他手中的长剑泛着清幽碧光,映在脸上让人悚然一惊。此时已有二十人的手腕被割伤,握不住兵刃,另外十六人围上前来,刃锋正对项空尘。
项空尘并不在意这些包围自己的人,只是凝神警惕百步发箭的那个神秘射手,这人的膂力远胜之前的夜眼侯英,甚至看出了自己的行步轨迹,从山下射上,不失毫厘,可见弓术精微。
“小兄弟,就是你伤了虎鲨帮的傅堂主吗?”清朗的声音虽踩叶踏土声一并传来,一个白眉皓首的老人出现在项空尘眼前。
“你也是虎鲨帮的吗?”项空尘眯眼打量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