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命运作祟,每每涉及玄冥盏之事,自己便被捉弄得体无完肤。
不……是每每涉及到关于他的事情。
“我们去寻个好地方暂且给你养养伤吧……”蓠蓁轻轻道,又问,“说来我还不知道,你为何会去了万千大山?你先前不是在醴泉么?怎的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
“上神你可是跟杀戮宫结下了梁子?”
锦弄不答反问,倒是搞得蓠蓁面色一怔。
若是说梁子,仙界哪个不与魔界有梁子过节?
“我在醴泉的时候头上那对鹿角一不小心沾上了醴泉的水,谁知顿时仙气大露,便直接被杀戮宫的魔兵给带走了……那个魔界的雪色公主一认出我是栖梧峰的人,便将我交代给了手下人处置,他们便把我丢入了万千大山……”
“雪色?是她?”
蓠蓁心里一疑,若有所思。
“阿蓠。”
蓠蓁正陷着沉思,猛地抬头听闻洛英的一声叫唤,随后便冷不防撞上一对温沉的眼眸,洛英脸色发白,没了往日的血色。
蓠蓁振翅停下,化作人身稳稳停在云端之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英叹了口气,道:“混沌异动,我在云涧峰自是察觉到了。”
蓠蓁讪讪垂下头,不语,好像有什么东西闷闷地诡异压在她的心头。
洛英提了袖摆便至蓠蓁身边,细语询问道:“你可有受伤?”
“没有,我很好。”
洛英总是那般温声细语,处事波澜不惊,仿佛天大的事情在他眼前,也是虚无寥寥。
可是他越是如此待她,她便越发觉着难受,觉着悔。
洛英细细端详了许久的蓠蓁,才放下了心,眼中带着歉,道:“那日是我冒……”
“不是。”蓠蓁眉眼一亮,弯弯出一个缓和的笑,抢先道,“都过去了……你我数万年的同门兄弟情分,何须介怀?”
他知道,她也知道,但只要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便什么也可以当做没发生,一切一如既往。
洛英眼眸一黯,随即绽开一个释然的笑,只是那楚楚间的笑意,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韵味。
锦弄看看洛英上神那深情款款的模样,心里自是暗道不平呐,作为仙界几万年来的高岭之花,始终孑然一身地待在蓠蓁上神身边,从一而终,换做何人不会动心?偏偏是自家的上神,油盐不进,充耳不闻。
洛英上神对蓠蓁上神的心思,旁观者清啊!
但这一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的戏码,却真真叫人看着揪心。
也无怪乎锦弄回了栖梧峰后,那逍遥峰的弟子们都盛传着上神之间爱恨难当的风流韵事。
原来那日竟是洛英上神欲冲破功法,更上一层楼的闭关之际,他竟为了蓠蓁的安危不管不顾地贸然出关,以至于修为自损,衰减不少,更不顾玄泱阻挠,公然提剑便闯到了魔界去,幸得重戮君半途拦了下来,得知了蓠蓁的下落,否则断然是要在魔界掀起一波大风大浪了。
至此,这高岭之花洛英上神藏掖着了许多年的深情,才被云云纷纷说了起来,成了仙界一时脍炙人口的茶余饭后资谈,不少女仙自是悲叹惋惜,不过更多的则是对蓠蓁的不解与扼腕叹息:如此香饽饽,竟全然视而不见?
许多人甚至都以为,经此一事,蓠蓁会被感化,洛英上神亦该抱得美人归,二人也应当终成眷属,谁料二人如同没事发生一般,一如既往地交谈相处,倒是苦了天界那些有名的说书先生了。
外界之人不解,身为栖梧峰之人的锦弄与逐落也是极为不解,莫不是她家上神是本就没有对男神仙的兴趣?不该啊,她以前可是出了名的男馆大户……
呜呼哀哉!
不过正当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撞见了桃浴池里那撩人的春色……哦,不,是男色的时候,才豁然开朗。
锦弄小心翼翼地端着解酒汤药往可以躲人的假山堆里凑了凑,猫着腰看着那男子。
隔着松风谡谡流水潺潺,锦弄似见那男子墨发半披,半身光泽皆是浸在了水雾烟霭之中,肌肤皓白胜雪,滑不可攀,像是月光幕下落落而泻的瀑布,水华似冰霜,晶莹剔透。
锦弄只觉热浪上涌,羞得满面滴血,一时间不知是进是退。
“你怎么在这里!?”
锦弄忽地一抬头,听见了莫大解救般的声音——蓠蓁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