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辛!容辛!”
裴焰抓着容辛的肩膀大声的叫他的名字,容辛就像是坠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单手掐着胃,另一只手撑在大腿上,呼吸急促而剧烈,俊美的脸上布满了冷汗,整个人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操!我就走了两分钟!容辛!”裴焰急的脑门上都出了汗,容辛这个样子像是某种创伤后遗症的心理疾病。
他把手里端着的热水往旁边一放,赶紧扒开容辛的眼皮看他的瞳孔。
严重的心理负荷会使交感神经兴奋,引起瞳孔开大肌的收缩,使瞳孔扩大,容辛现在就是这样,瞳孔直径放大,乌黑如墨的眸子深处微微颤动,像是有什么极其痛苦的情绪压抑在其中,汹涌地翻滚着。
裴焰眼底微暗。这种心理疾病可大可小,如果经过后期调理或许可以恢复,可是现在偏偏赶上容辛胃疼,简直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到家了。
小冰山真是处处是“惊喜”。
“容辛你看看我,咱们在学校呢,没事的。” 裴焰沉下声来握住容辛的胳膊,像是给小猫顺毛似的从上到下抚摸着他的颤抖的后背。他炙热的掌心像是温热的暖炉,一遍遍温暖着容辛冰块般冷硬的脊梁。
“别怕,没事的。”裴焰柔声安慰,这是他和徐晓燕学来的安抚情绪动荡病人的动作,本来以为没有机会用到,却不曾想在容辛身上派上了用场。
偌大的食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阔的空间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淡去,阳光像聚光灯一样将二人笼罩在其中,就好像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如果我不在,他是不是会一直一个人硬挺着。
裴焰的心里忽的涌现出说不出来滋味,他注视着容辛苍白虚弱的面容,这个漂亮的过分男孩好像在用冰冷作为掩护,把自己悲伤的、痛苦的、快乐的一切情绪都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触碰。
他忽的意识到容辛或许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冷漠的,那神秘的不知名的心理创伤,或许是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本源。
你究竟经历过什么。
裴焰深深呼出一口气,有一种无名的责任感从心底生发出来,他沉默的搂住容辛颤抖的肩膀,就像是母鸡护崽似的把他护在臂弯下,尽力给他此时最大的安全感和保护。
真是奇怪,明明是最难以接触的冰山,却让他在一次次的接触中越发的在意。
“嗯……”容辛面色痛苦,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胃里刀绞似的疼痛让他的俊美的面容如雪般惨白,甚至连嘴唇上都咬出了隐约的血痕。
裴焰扶住他,尝试让他直起身来:“容辛,我刚才去食堂后厨帮你要了一碗热水,你……”
不知道是不是疼糊涂了,容辛忽的反手抓住裴焰的手,艰难的咬住嘴唇,另一只手紧捂着上腹部,崩溃似的溢出一声:“疼……”
脑子里“嗡”的一下,裴焰的手猛地一抖。
毫无防备听到这么一句痛苦的低吟,刹那间裴焰还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那声音带着微颤,就像是受伤的小型猫科动物发出的虚弱哀鸣。
裴焰瞬间从头红到脚,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容辛?”
容辛蜷缩在椅子上,发出了一声低低地痛哼。
他此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和平时的高冷反差太大了。
这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软萌的虚弱神情出现在容辛冰山一样淡漠冷艳的容颜上,就像是苍茫的雪地里绽放出了妖艳的腊梅,裴焰心底最深处某种柔软而激烈的情感仿佛被瞬间点燃,烧的他整颗心都滚烫了起来。
裴直男整个人都不好了,手忙脚乱地拍他的后背:“容辛你有话好好说,别哼唧。”
“嗯……”容辛根本听不见他说的什么,又痛苦的低吟了一声。
那声音颤抖得太剧烈了,几乎听起来像是哭腔,胃痉挛痛的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撕裂,容辛痛苦的扬起脖颈,雪白如玉的脖子冷汗淋漓,把胃按得深深凹陷下去,低喘一声:“疼……”
然后他无力地向着裴焰的方向倒了过来,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裴焰的眼睛猛地睁大,刹那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肩膀上传来实实在在的重量,容辛毫无防备的倚靠在他的肩头,裴焰颤颤巍巍地低头看下去,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颈部优美的线条和苍白的侧脸,隐约还可以听到小猫似的颤抖的痛吟。
裴焰整个人都定格了。
鸡皮疙瘩从头起到脚,又从脚传回头,身体里的直男报警器滴滴滴响个不停,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姿势太gay了,得赶紧把容辛推开以证清白,然而他的手就像是冻成了雕塑,僵直地保持着搂着容辛肩膀的姿势动弹不得。
“容……咳……容辛。”
裴焰的喉咙紧的发不出声音来,几秒种后才恢复知觉,他深呼吸好几下,抖着手端起热水送到容辛嘴边,沙哑道:“喝点热水,我管后厨的阿姨借了点胃药,已经倒在水里了。”
容辛下意识地偏开头。
“我试过了,不烫。”裴焰终于找回了自己,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下巴。
容辛痛的意识昏沉,无意识地吞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