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已斟满,白干温得恰到好处。燕七已三杯下肚,眼睛的酸涩,胃里翻滚的苦水,仿佛都已离她很远了。
燕金正在看着她,抿着嘴笑道:“就算酒能解忧思,可也没你这样喝的。”
犹豫地看了大当家几眼,毛刺儿小声嘀咕:“酒坛子是我拿来的,一会儿你们喝醉了燕婶非扒了老子的皮。”
燕七大笑,又举杯一饮而尽。
燕金端起酒,慢慢地喝了下去,问道:“江玉跟你生哪门子的气?当初他怎么跟我说的,他想赖账?”
她垂目不语,低头剥起花生来,一粒又一粒,却并不吃,剥完的花生像一个个白白圆圆的珍珠粒,整整齐齐的码在桌子上。
咽了口唾沫斟酌一番,龅牙吞吞吐吐地道:“好像说怪大当家没兑现什么诺言…”
燕金顺手便捡起粒花生抛起来,用嘴接住慢慢嚼着,冷笑道:“诺言?什么他娘的诺言!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大庙里的神仙,老子们为了帮他办事,几番出生入死。他不感谢也就罢了,现在扯什么再不相欠?早知道老子还跟他讲什么仗义,就不该出手救他,让他死在万石窟!”
毛刺儿跟着点头,咂嘴道:“没错,伤了大当家的心,还害得燕金这么英俊的脸挂了彩。这小子真他妈不地道!”
燕七抬头,怔怔地望了望燕金,她举起杯,道:“来,燕金我敬你。你喝三杯,我回敬你六杯,我的诚意够大了吧?”
燕金摸了摸鼻子,笑道:“你跟我敬哪门子的酒?六杯,你这是找茬把酒独吞吧。”
她咕嘟一口,将第一杯酒喝了下去,一本正经道:“若是没有你,怎么取得了白玉镜?你帮咱寨子赚了五百两黄金,黄金啊!你说我该不该敬你?”
燕金笑道:“若这么说,你该敬。”他说着,又从身后取了一坛子酒来。
她又开始倒酒,悠悠地接着道:“你们也不必替我操心,我可什么事都没有,反正赚来了金子。至于江玉…全当人家瞧不上我,跑了呗。”
毛刺儿眼角瞟着他,姑奶奶你这叫没事?你这摆明了是受了情伤,要喝醉了。他给燕金递了个眼神:这大当家一会儿不会发酒疯吧?
这第二杯酒她喝得更快,喝完后她的脸开始泛了红。
燕金看了看毛刺儿,挪到她身边坐着,柔声道:“你就喝三杯咱就别喝了,我送你回屋休息好不好?”
燕七半眯凤眼,嗤笑道:“燕金,你怕我喝醉?寨子里赚了这么多金子,我不能高兴高兴?”说着,她端起杯递给他,轻轻的道:“我都喝了两杯了,该你了。”
暗中叹了口气,燕金接过酒杯仰头喝完,燕七哈哈大笑起来。
毛刺儿眼珠一转,笑道:“大当家,要我说江玉有什么好?哪比得上燕金?咱燕金模样长得好,对你更是没得说,你干嘛非死盯着那个冷冰冰的江玉。”
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燕金气的直咬牙,捡起花生米对准他脑门儿就弹了过去。
燕七忽然抬起头,眼神从燕金的脸滑到他额头,她轻轻地伸出手指触碰了下他额头上的血痂,小声问:“疼吗?”
燕金瞬间眼波流动,一把握住她的手,笑道:“这点伤算什么,只是恐怕要留个疤了。”他空出一只手指着额头,皱眉道:“你看,这么明显,老子指着这张脸混花楼呢。”
燕七反握住他的手,眼眸里笑的温柔如水,“有疤更爷们,咱们不在乎那些。”
暮色已深了。
今日山寨的院子格外安静,门是虚掩的,屋里还没有燃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