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她声音突转温柔妩媚,“性子这么急,难道你从前就这般急躁么?可惜……”她皱起了秀丽无双的眉眼,发红的眼睛慢慢湿润了,一滴清泪缓缓流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
她哭了,她竟然也会当着男人的面哭?
他还以为她不是个女人呢!
这是他,头一次见到她流泪,就是洛笙死的时候,也没见她流过一滴眼泪。
“反正我今天必死无疑了,我不想做个糊涂鬼,姜东,你为何非要杀我?”
“不是我非要杀你!”
见到她的眼泪,他的心里竟然又产生了一丝不忍,想到第一次见她时,她拿过一个馒头,温柔的对他说“别哭,这个给你!”
那时,他以为自己见到了仙女。
反正,她都要死了,告诉她也无所谓,他看着她道,“是南烟非要杀你。”
“南烟为何要杀我,她喜欢沈献?”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更因为你是江州王,她不可能让你再活在这个世上!”
“什么?”姜辞震惊的瞪着他,“我是江州王,那沈献呢,他又是谁?”
“看来洗髓之毒当真厉害,你不仅武功尽废,记忆也彻彻底底的没有了,姐姐……”他笑了一声,“你当真愚蠢之极,沈献废尽心机夺了你的王位,自然是新的江州王。”
“那我所中的洗髓之毒究竟是谁下的?”
“是……”他正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忽然,眉色一动,一字一字从牙齿缝里咬出两个字,“沈献!”
杀人诛心,他要叫姜辞尝尝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毒害的痛苦滋味,他要让姜辞连死都怨恨沈献,这样她就会痛苦,就会后悔,悔不该当初那样信任沈献。
当初的他,才是她最值得信任的人,可是她却亲手打破了这种信任,将他们的关系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若非恨到极致,他如何会要了她的命,又如何要诛了她的心。
“不,怎么是他?”姜辞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呵呵,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他的眼眶突然发红发烫,恨恨的盯着她,于恨之外又多了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感情,“沈献他从来都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在赵冲将江州王的位置传给你时,他就已经将你当成了最大的绊脚石,你以为他还会拿你当未婚妻?”
“……”
“呵呵……姐姐你真是太愚蠢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愚蠢的女人,都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你还要相信他!”
他越说越恨,表情也越来越痛苦,说的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不过,除了下毒这件事,他说的原也是真的,若非沈献不甘心屈居在姜辞之下,怎会受南烟挑拨。
南烟就是一把刀,一把杀人不见血的温柔刀。
他咬着牙继续道,“他早就和南烟暗通款曲,勾结到一处,要将你置于死地,对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知道洛笙是怎么死的吗?”
“……”
“她发现了沈献和南烟的秘密,想要去告诉你却迟了一步,被南烟派人扔到了天雪湖。”
“……”
听到这里,一层层寒意蔓延开来,连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她站在那里已感觉不到胸口抵住的长剑,也感觉不住匕首抵在喉间的痛。
不管她还记不记得和沈献的那些陈年往事,也不管她有没有和沈献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她始终以为,至少他不会伤害她。
毕竟,他们打小就相识,曾经感情应该是深厚的。
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
天雪湖。
沈献也说是天雪湖,可他说的是一场意外,因为洛笙知道了自己的无心之失害死了她的亲生母亲,心怀愧疚才纵身跳入天雪湖。
原来是谋杀。
又听他用一种像是落井下石的语气叹了一声:“可惜啊,洛笙那样善良的人就这样白白死了。”
他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心里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你知道洛笙在被扔进天雪湖之前遭遇了什么吗?”
“……”
“哈哈,她被南烟送给了一群肮脏的乞丐,三天三夜,姐姐,你能想像当时洛笙有多痛苦吗?”
“……”
不,笙笙。
他们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对待你,为什么?
沈献,南烟。
我要你们死,我一定要你们死!
姜辞的眼眶越来越红,就像沁出了鲜红的血,她已经什么都忘了,连危险都忘了,脑海闪过一丝零碎的片段。
“姐姐,你看,这里有一头小虎崽,它好像受伤了。”
“可惜呀,这么小,连塞牙缝都不够。”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们将它带回去养好不好?”
“嗯,等养大了再吃,肉多些。”
“到时姐姐一定舍不得,对了,姐姐,不如你给这头小虎崽起个名字吧?”
“就叫大黄吧!”
“姐姐忘了,昨儿姜北送给了南妹妹一条小黄狗,你就给它起了个大黄的名字。”
“……呃,那就叫阿花吧!”
痛,她的头好痛。
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她捧住了脑袋。
姜东瞧着她这副痛苦至极的模样,阴嗬嗬的冷笑一声:“怎么,姐姐你心痛了,放心,很快,你就不会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