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伐北只当了个东家,书院的运行他是懒得管的。反正他把最要紧的准考证书牢牢地握在手里,不管是谁负责书院事务,都得按照他立下的规矩来。
高媛不得不承认,勋贵的生活才是柴伐北习惯的生活方式,就他那副样子吧,真的,也就是他是她亲儿子,否则真的想揍他一顿狠的。偏偏这个时代的人吃这一套,觉得这才是皇家驸马应该有的气度。
算了,她不管了。生活多美好啊,有的是可学的东西,她还是继续练习怎么炒茶吧。
等她把炒茶的本事练好了,时间也已经到了腊月,又快过年了。
吕开妍的肚子已经很大,算计着时间,再有两个月也差不多该生产了,一家子最近津津乐道的事情是推算产期,看看和彧哥儿的生日是不是同一天,彧哥儿也是二月生的呢。
只是令高媛没想到的事情是,还没等到又一个叫她祖母的小家伙出生,却来了两个管她叫娘的。
柴伐北把两个气宇轩昂的小伙子领到她面前的时候,高媛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隔了多年不见,可他们的模样和小时候的变化不大,还是让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俩的身份。
两个小伙子不等丫头放下拜垫,就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去:“娘。”
高媛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一手掺着一个拽起来,两个年轻人也眼中含泪看着她,把旁边看着的女眷们都看傻了,这是谁啊?怎么一进门就喊娘呢?
高媛擦了眼泪,笑道:“还没跟你们说,这个是你们婶娘,这个是寿康公主,你们该叫大嫂。”
范诚旭范诚阳兄弟俩便对着吕开妍和寿康公主行了家礼,高媛又对她们俩道:“这是以前娘养过些日子的孩子,你们没见过,自然不认识。把孩子们带下去歇着吧,午饭就在你们自己房里吃。”
两个儿媳虽然仍旧茫然,却也听话地带着彧哥儿和敏哥儿下去了,屋里只留了三位主人和两位客人,下人们则早就被屏退得老远。
高媛拉着范诚阳的手,让他守着自己坐下,细细打量着:“比小时候瘦了好多。”
范诚阳眼中含泪:“孙伯父家的饭没有娘做的好吃。”
几个大的扶额,论撒娇耍赖的本事,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如这一个。
高媛果然很吃这一套:“一会儿娘给你做,想吃什么?”
“炸薯条!”范诚阳脱口而出。孙伯父家的厨娘根本就做不出娘做的味道来,他馋了很多年了。
“好,那个容易,一会儿就得。”
“还要那个糖醋腌萝卜。”
“好,好。”
“娘,我特想家里的石榴,咱们家的石榴可好吃了。”
“那个不太好得,钱唐这边的石榴不好吃,不过娘这里有新鲜桃子,你要不要吃?”
“要。娘,您真的是神仙的护法啊?我都听人说了,哥还说不信。”
“你哥说得对,什么护法啊,都是你叔父跟你大哥瞎编出来骗人玩儿的。”
“就是,我就说嘛,娘要是有那么大本事,肯定小时候给我吃过,怎么可能不给我吃。”
几个大的实在看不过去,纷纷咳嗽,差不多就得啦。
范诚阳就嘟着嘴不说话了。
高媛见不得小孩子撒娇,虽然眼前这个离小孩子的年龄已经比较遥远了,可当年这小子太会黏人了,也就是如今的彧哥儿和敏哥儿能在此项上跟他打个平手。她就握住范诚阳的手道:“他们俩的主意我也不太懂,不说这个,你跟娘说说,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的?我们在京城的时候也没见到你们,他们俩说见了怕对你们不好,我也没敢去打听。你如今也有十七了,你哥都十九了,可成亲了没有?”
范诚阳就笑道:“大哥成亲啦,娶的是孙伯父家的大姐姐,连孩儿都有啦!”
高媛欢喜极了:“这就好,这就好。”转头对着范诚旭道,“你孙伯父既然能把自家闺女嫁给你,那你们如今是不是也恢复原本的姓名了?”
范诚旭黯然地摇摇头:“还没有。孙伯父怕我俩在京城被人认出来,这些年一直谋求外任,基本上都在西南待着。前些年西南战事,他弄了个假身份,让我去从军,这才博了个小小的功名。二弟至今未成亲,也是因为这个身份的问题。当年孙伯父也是怕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家父绝了血脉,一直把他放在家里养着,如今他还姓孙。”
高媛叹气:“在京城的时候,我见过你们的外祖母,看得出来,她还是想知道你们的消息的。我问她夏竹如何了?看她那样子,十分心虚,怕夏竹早就没有了。”
范诚旭点头,嘴角挂了一丝冷笑:“娘莫提那一家人了,孙伯父早就打听出来了,夏竹姐姐到了他们家没几天就暴病而亡,就连见过她的两个门房也没了,只有一个心腹还活着。若不是那个心腹,我们还打探不出夏竹姐姐的消息来,还以为她隐姓埋名潜逃了呢。”
高媛摇头:“就算是所有的人都扔下你们俩不管,夏竹也不会的,她实实在在是个忠仆,一门心思全放在你们俩身上。只是可惜命苦,费了那么多辛苦才挣出命来,谁成想却死在了自家亲戚手上。”
范诚旭沉吟道:“夏竹姐姐活着的时候,跟我说过一件事。说当年爹爹的书房里头怕是有些要紧的东西,只是她不怎么识字,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东西要紧。孙伯父一直说我家遭遇覆盆之冤,苦于没有证据,这么多年苦苦寻觅,也没有什么结果。如今已过去多年,我兄弟俩却不能任由父亲头上顶着个叛国的帽子,就连生死也不得知。如今知道北关事情的人不多,我们兄弟俩要想洗清父亲头上的冤屈,只能来找娘问问,看看还曾记得当年的什么情形。”
高媛愣了:“你们俩想为父洗冤?”
范诚旭重重地点头:“这是当儿子的孝道,不得不为之。”
高媛叹气:“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便将我知道的尽数告诉你们好了。管不管用,我却不知。”
范诚旭兄弟俩俯下身去:“能得娘这句话,已是儿子们的福气了。”
“你们俩且等等,我有些东西给你们。”高媛站起身来,走进了内室,将空间里多年不曾摸过的几个箱子取了出来。
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当年匆忙之中在范俊丰的书房里收取的,但凡有字的,都被她整理在这几个箱子里了。
她又拿出一幅画像来,这是她跟着柴伐北学会了绘画之后,花了几个月的功夫才画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