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只剩顾显,冯滢,沈星,扶翊,沈凤五人,顾显看了看沈星,道:“星弟,你千万看得开些,莫要太过沉痛。” 沈星凝目望向顾显,良久才道:“这世上为何有这么多不如意的事情?显哥,我小时你若不偷拿馒头给我,让我饿死了,此时是不是便没这许多烦恼了?” 顾显道:“星弟!这是什么话?” 沈星已转过头去扶住沈凤,缓步走向门去,扶翊紧跑两步跟了上去。 顾显喝道:“慢!” 沈星回头而望,顾显喝道:“星弟,这女子与你到底什么关系?” 沈星撇了一眼扶翊,轻声道:“再平常不过的关系罢了。” 顾显喜道:“好!今日我便将仇报了。”说罢便拍掌打去,直奔扶翊面门,扶翊看也不看他,双目只是紧紧盯着沈星。 只见沈星步子一挪,便挡在扶翊身前,顾显忙撤掌而立,道:“星弟!你这是干嘛?” 沈星摇头不言,拉着扶翊向外便走。 顾显还待要追,却被一人拦住,定睛一瞧,那人白衣白袍,正是卢一丹,顾显心中一惊,竟不知卢一丹何时到此,好似他已在此站了许久一般,从未移步。 顾显皱眉道:“卢公子,劳烦借过!” 卢一丹偏偏不让,眼看沈星扶翊与沈凤便要走远,顾显便踏烟岚步,想绕过卢一丹去追,哪知卢一丹双目一凝,施展三千浮光影,无论顾显踏到什么方位,总能后发先至。 顾显施展三千浮光影,卢一丹双目一凝,喝道:“果然!” 顾显连走两百步,竟走不出门半步,心中一动踏个虚招,卢一丹识得这三千浮光影的身法,料他去的方位,提前便已将那处封死,哪知顾显空中一转,腰已不可思议的姿势一扭,身下踏的已是烟岚步,身子急速而转,快若鬼魅,将卢一丹绕开。 这一招将三千浮光影,烟岚步与适才所见青稞浪子里的一招“乱行步”揉在一起,竟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顾显几个起落冲出院门,风声划破夜空而来,一柄折扇将顾显手臂打中,从折扇传来的劲力有若雷凿石穿一般,顾显被打得一个踉跄,险些坐在地上,回头一看,卢一丹淡然而立,站在屋檐之上。 此时沈星等人已去得没影,顾显干脆站立不动抬头喝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卢一丹沉声道:“连师叔都不叫么?” 顾显一呆,道:“臭乞丐不是我师傅。”啪的一声,脸上已挨一耳光。 卢一丹出现在顾显身前,顾显心中暗道:“这三千浮光影练到化境当真是速可通神。”当下怒目而视,卢一丹却背手而立,道:“这一下是代师兄而打,他将我珠玑岛绝学三千浮光影都传了给你,还说不是师傅?” 冯滢跑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怒声道:“你干嘛打人?” 卢一丹转身抱拳而道:“一丹教训师侄,有扰姑娘圣听。” 顾显知他功法超绝,心中连对敌的心思也升不起,道:“你到底要怎样?” 卢一丹手一抓,隔空将折扇吸入掌中,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显皱眉道:“你打什么哑谜?” 卢一丹冷笑一声,道:“三年前唐府寿宴,我虽追到师兄,他却神智已失,我搜遍了他身上,也找不到师兄从珠玑岛盗出之物。思来想去,该在你手中才是。师侄莫要再装,一丹脾气虽好,却容不得狡诈之辈。” 顾显听得云里雾里,道:“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卢一丹出手如电,在顾显身上连点三下,顾显便身若火烤,比之当年在唐府受的酷刑还难以忍受,顾显内力一转,那火烤之感却更是更甚,不由道心中一惊,几个呼吸间便将内力凝住,才稍稍好转。 卢一丹咦了一声,道:“师侄内力倒是不弱。” 冯滢皱眉道:“卢公子,显哥哥是不是你的师侄尚且两说,你修为如此高深,却以大欺小,与你身份甚是不符。” 卢一丹脸色一整,道:“姑娘教训的是。”转过身来看着顾显,道:“师侄,你好生与我说,那黑焰红炉到底在哪里?” 顾显吃了一惊,冯滢也是面色一震,万料不到他竟会向顾显询要此物。 顾显惊声道:“黑焰红炉?那不是三宝之一?我怎会有那宝物?” 卢一丹冷哼一声,道:“师侄这番嘴脸,当真以为我不肯杀你?”说罢气势一散,顾显便觉面前有若海啸扑面,双腿抖动不休几欲瘫倒。 卢一丹面露杀意,顾显大惊,这濒死的恐惧感从未有过,双手颤抖,竟无力聚集火焰。 卢一丹冷哼一声,喝道:“你小子当真以为你不说我便找不到那黑焰红炉?笑话!”说罢便要猛出杀招。 忽听冯滢道:“卢公子,我素知你豪气潇洒,那黑焰红炉是何等宝贝?显哥哥一时想不通也是有的,我来劝劝他可好?” 卢一丹收手而立,顾显却双目圆睁:“滢儿,你说什么?” 冯滢猛打眼色,顾显凑过身来,只见冯滢双目水盈,轻声道:“显哥哥,你若不说他便要杀你了。” 顾显惊疑道:“滢儿你在说些什么?我哪里...” 只见卢一丹运气于耳,将两人说话听得清楚,冯滢忙打断顾显道:“你性子当真执拗,命都不要了么?” 继而转向卢一丹道:“卢公子,你有所不知,我这显哥哥最是倔了,你越要杀他,他越是不说。卢公子道法学识都是人中之龙,即便杀了我们,假以时日也自然能找到那黑焰红炉,只是一来二去耽搁的便长了。我有一折中办法,看来十分可行。” 卢一丹望着顾显模样,暗道这小子当真死也不怕,倒是麻烦,于是皱眉问道:“还望姑娘赐教。” 冯滢道:“我这显哥哥人虽然倔,却守诚信。我们不如便赌上一把,如何?” 顾显心中焦急,冯滢一双妙目看向顾显,使个眼色,顾显便不再出声。 只听卢一丹问道:“输赢如何?” 冯滢道:“你赢了,显哥哥便将那黑焰红炉的下落说出来,我们赢了,你便不再纠缠。” 卢一丹沉吟不已,冯滢道:“这黑焰红炉定对卢公子是极重要之物,赌局有输有赢,担心也是有的。” 那卢一丹最是骄傲偏激之人,冯滢这么一激,当下便满口答应下来,道:“赌便赌,怎生赌法?” 冯滢笑道:“我二人修为功法远不及你,若比这修为一道,只怕世上能赢你的人已然不多。” 卢一丹傲然微笑,颌首道:“此话有理,便是你们想比修为,我也断然不会以大欺小。” 冯滢道:“卢公子乃是说话算话之人,这我们自然省的。” 冯滢看着卢一丹,见他颇有得色,便顿了一顿,笑道:“我适才听闻公子说到珠玑岛三字,可是那灵海之名唤珠玑的岛屿?” 卢一丹道:“姑娘倒是知晓得多,我珠玑岛虽是天下第一美妙神奇之地,世人无知,却是少有人听过。” 冯滢笑道:“我出自大衍,说来大衍祖师与珠玑祖师本是同源。” 卢一丹脸现惊奇之色,道:“原来姑娘竟是大衍宫人。不知姑娘姓名可否赐教?” 冯滢将姓名告诉了他,卢一丹细细思索,显然未听过冯滢姓名,冯滢淡然笑道:“珠玑,大衍神通皆来于苏术,苏术平生最为得意的艺法之一便是阵合之道。听闻珠玑岛上每寸土地皆暗含阵法学问,不知是不是真的?” 卢一丹扬头道:“世人素知大衍精通机关算术,阵合法道,却不知珠玑一点不输。” 冯滢笑道:“这么说来卢公子也精通此道?” 卢一丹淡然一笑,道:“精通算不上,略知一二罢了。” 冯滢拍手道:“不如这样,我们便比破阵。” 卢一丹双目一凛,道:“怎生比法?” 冯滢道:“你摆一阵,我进入阵中,我摆一阵,你进入阵中,看谁能将阵更快破开,便算谁赢。破阵不能硬闯,这却需提前说好。” 卢一丹点头道:“自然不会。谁先摆阵?”说罢也不等冯滢说话,便将左脚一踏,手一扬,将折扇掷入空中,手上掐了个诀,折扇在空中一转,带出凛冽风声,只听疵的一声长响,院前地砖上一被划出一个大圆。 这圆划得极为工整,便似以尺而量一般。 卢一丹左脚抬起,右脚又踏下,只听轰隆一声,脚下地砖齐齐向下而落,圆内下陷三尺,圆外却完好如初,竟像是做出来的一个大圆暗格一般。 顾显冯滢见他露的这手功夫,均是心下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