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急,慢慢来。”
外婆显然已经注意到他了。
“现在都是种给自己吃了,种植也不想以前那样大量。我们慢慢来。”
“好。”
昌勋安心了下来,想着自己怎么样也快不过孰能生巧。汗水顺着他的胸膛滴落在土地里。他很努力的在适应,可安心不过半分,因为炎热就让他开始受不了。他也没办法开口,事情没有处理完,怎么能就此撤退呢?他强烈的说服者自己。
两人来来回回的除草。不知过了多久。
“外婆,昌勋哥?”
是蕊蕊的声音。
昌勋抬眼望去,白含蕊正从那满步树荫的石梯阶走上来。她穿了一身随意的短袖短裤,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整个人清爽的不得了。
她几步跑了上来,那石梯阶并是修盖整齐的,只是好几十块大石头堆砌而成,她跑的灵动,他还是为她捏了把汗,这路并像城里那么平顺,而且那石阶上还生了好些青苔。
手里领着的两个水壶,快临近他们土地时,昌勋止住了她,不准她到土地这边来。外婆差了话。
“昌勋,我们去阴凉处休息一下。”
有了外婆发话,三人在一个大树的石凳处坐下,没了烈日的炎烤。昌勋舒服了不少。一大口的冰水入口更是冰爽。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土地已经被他们清除的差不多,面貌也清晰了。满身疲惫的他,忽然间有了一种格外的成就感。他想除草完,在种下些东西,等那东西成熟了能食用了。一定会格外的清甜。不管种什么都会很清甜。这样想来他又有了一些期待。
白含蕊不懂的他的想法,只是坐在一旁。打量着昌勋和外婆,外婆一生习农物自然是习以为常了。而昌勋一身汗渍,如果做到半晚回去。被这炎热的天气烤着,怕是要发酸了。在A市的时候他何曾这样过。白含蕊不得不认为昌勋在强迫自己。她有点心疼他。她想如果不是要跟外婆住在一起的话,昌勋也不会这般牵强吧。
不过她的想法确实跟昌勋的风牛马不相及,虽然并没有接触太久但是他已经慢慢在喜欢上了农耕。
不久,这一大片的树荫下,又来了几户农民。他们大多数也是早早在这坡上农种了,到了这会临近中午日头最热的时候,他们也到这休息。跟昌勋她们不同,他们手里都带着水壶和食物,看起来她们是准备在这山坡上待到晚间了。
几户农民有的熟一点的,两三个在一块闲聊,休息。有的则一个随意吃了点东西就乘着大树的阴凉,随地而躺的休息了。昌勋也觉得身子乏力,学着老大哥的模样随地而倒。这一倒下去,身体有了承重点。疲惫感也微微减轻了。伴着偶尔来的微风,惬意的闭着眼慢慢的困意倒是来了。
白含蕊看见这一幕,先是吓了一跳。到哪里都讲究礼仪庄重的人,居然双手靠头的倒在大树下歇息。再仔细瞧瞧的时候,他的身姿随意,两腿相并脚掌外开,面部柔和,嘴角也是松散,全身散发出一种轻松惬意的状态。她也被他的神态所感染了,从他的角度看向那片土地,心底也升起一股美意。
忽然间她瞧见了一名女子,手里提着小竹篮,从另外一个坡道走上来,并没有到他们这个方向,而转向了更高处,白含蕊不自主的被她吸引了。在这炎热的坡地上,那样年轻的女子更像是一副少有的画意。没一会她挺在了一个高处。离的远,还是看到了一男子因为那女子的到来而停下手中的活。他们两人在一处阴凉处坐下,女子从竹篮里拿出了一件东西,大概是食物。男子与她并排而坐。
其实他们两人并没有做什么过于亲昵的动作,可简单的肢体动作当中白含蕊感受到了他们的甜蜜。在白含蕊的眼里认为他们一定是一对幸福的夫妻或者情侣。这种男耕女织的生活状态白含蕊开始有了向往,她想如果她也能更昌勋哥过上这种生活,一定也会更加幸福。
于是她开始请教外婆,怎样在这个村子里生活。外婆对于她的请教颇有些意外,现在的人大多往外面走哪里有愿意回来的人?白含蕊是诚恳的,至于外婆问她‘你想待到什么时候呢?’
白含蕊并不生气外婆的问题,而是外婆的话,让她突然有了一种这几来从未有过的感觉,这感觉很奇妙却让人神智一清,犹如被冷水浇头过了头一般快速的冷静下来。
外婆把她跟那个大山外的,几日前的生活联系到了一起。是呀?她要待多久呢?一辈吗?以前的生活就此抛弃掉真的是永不后悔的吗?自己可以做到那昌勋哥呢?他如此重视父母,自尊心如此高的人,他会甘心在这里一辈吗?
她的热情被自己的思考浇灭掉了,她开始愁苦了起来,甚至还有一种马上要向昌勋询问清楚的冲动。
“不管你待到什么时候,阿唔都会好好照顾你。”
外婆和她思路总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这短短的一句话,白含蕊又从愁苦中抽了出来,她跟外婆闲聊了起来。
“嗯,阿唔总是很照顾我。”
“你呀,我最担心了,那时候两三岁呀,你妈就把你丢在这,你也不哭不闹的。每天吃饭呀,就要吃七八顿,那时候在家养的白白胖胖的,你妈接走了你半年就瘦的哟……”
说到这里,外婆那双布满皱纹的脸有些哀伤了。
“外婆知道你又乖又懂事。”
“阿唔。”
白含蕊朝外婆靠近,轻轻的揽住她的手臂,整个人也靠在她身上。
“你妈她呀,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我不怪她的。我有阿唔疼。”
说是这样说,可一提到王艺,白含蕊还是不由自主的眉头下耷,嘴角微微苦笑。尽管内心毫无波澜可身体却依旧诚实。
“外婆要跟你说,这人呢一生,不要太刻意,所有的事情太刻意就会不如意,不如意人就会有怨气,怨气积攒多了日子就不好过了。你妈呢,从小要强。得不到的动脑子也要得到,一生都败在了刻意上面,明白?”
“哦哦。”
“哎,你呀,不知道你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说罢,外婆站了起来,她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就往前面并没有除完草的土地,白含蕊跟了上去两人并没有叫醒昌勋。
白含蕊学着外婆的样子除草,她向来喜欢花花草草对种植这块并不算一窍不通,所以这工作对她来说并不难,只是太热而已。
“蕊蕊,受不了就回去吧。”
“不要,阿唔能做的,我也可以。”
“傻丫头。”
等昌勋醒来的时候,白含蕊正弓着背将土地里准备杂草收在一起。他几乎是跑的进了土地里,当着外婆的面他不敢失态,低低的问白含蕊。
“怎么不叫我?”
“你做了那么久,我做一些也没关系呀,而且你们刚刚已经除的几乎干净了。”
边说,白含蕊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她一会弓着身子,一会站起来,走向一边捡杂草。一会又弓下身子。昌勋就这样围着她,随着她的变化,他一会转身一会让步,一会压低了身姿靠近她。
“我是男人,你们这样我很尴尬。”
白含蕊受不了他,以前他那里会有着种状态对待她。所以她有点使坏的,故意转身的亲吻了他。
昌勋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吻,不明所以。愣在原地半响也不说话。白含蕊退开后故意式的笑话他。
“不就是想要我一个吻嘛。”
外婆瞧的一清二楚,神色异样的看了一眼昌勋。昌勋慌的一瞥辩证道。
“除草吧,除草。”
他的耳朵红的如同粉宝石一般。昌勋担忧着外婆会怎样看待他,会不会被认为是个轻浮浪子,不值得交往的人呢?他从前的人生经历,从未有过在长辈面前的失态,而他也被时刻要求着。所以当下他不得不猜想自己已经被外婆定义成了浪子,他甚至还想到今后外婆将一直持续的保持着他轻浮的印象。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外婆根本没有在意他们年轻人之间的玩闹。那样的神色不过是被他们的大胆震惊到而已。没过多久外婆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回到家里,已经下午两点,外婆要做午饭了。白含蕊不忍心外婆如此辛苦,便接手了下来。把外婆赶去休息。可是外婆那里是闲的住的,眼见不能煮饭了又来弄猪食。她把前几日挖的胡萝卜,地瓜,玉米,青菜还有一些谷物拿了出来,一一该切的切,该混的混。
昌勋从楼上下来,见到这一幕。他内心的澎湃又起来,他跃跃欲试的靠近外婆,请求她让他试试怎么养猪。外婆总是被他那副彬彬有礼的请教逗乐。她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如此诚恳请教的事情。
她让他来切胡萝卜和地瓜。要切短切细最后拿来混谷物。外婆教他喂猪,将猪食用一个大勺子舀好,然后透过猪门的小孔倒进猪槽,边倒时边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猪就会过来吃了。
这猪圈只有一头大母猪,养的猪少又经常打扫,所以这猪圈并没有很大的味道。外婆跟昌勋说。喂猪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们吃的就给猪就行了。昌勋想起自家的马场,他们也喂马,但那时候昌勋几乎没动过手,眼里只瞧见过那马是草的。
“那我们吃的肉它也会吃吗?”
昌勋问外婆。
“嗯,一般都不喂肉。”
“外婆,你怎么只养一只猪呢?”
说到这里,外婆盯着那猪圈微微笑了。
“这只猪脾气大,夏天要洗澡,猪圈味道大了,要拱门,还会欺负其他的猪。”
“……”
“主要它年纪大了,我年纪也大了。”
昌勋看着外婆一半陷入阴暗处的脸一半明亮的脸,那脸上的一道道皱纹,几乎布满的面部,只是有些浅有些深。那双已经不够明亮的眼睛慈祥的盯着正在进食的母猪。这一刻他懂得了外婆的孤寂,也是因为这只老伙计再,外婆的孤寂才不那么凄凉吧。它不仅仅是猪更是外婆的陪伴。
喂完猪后,昌勋把东西清洗完,一一放好,趁着明亮的阳光他仔细打量了这里的一切。已经半现代化的建筑风格和生活方式了。家里虽然不是最精美但是一切该有的生活配置一一齐全。上了屋顶巡视了这个村子一眼,能看见的都是已经半现代化了,只有少数的家庭还是原来的建筑。
吃完饭后,没什么事,外婆带着他们到处溜溜。这一溜昌勋才发现这村子其实还真挺好的,有两三家小卖部。村委会旁边还有一个卫生站。住食都很便利。(当然不能跟城市比了)
在路上还不时的遇见同村的老婆婆或者叔叔之类的。一见到他们就热情的不得了,说着就热情的要邀请他们去家里坐客。他们不认识,只能打完招呼后,就看着外婆闲谈。一连好几位都是那般热情和真诚。
昌勋和白含蕊都有所动容,在撑死里生活着,别说一栋楼,同层楼的也不见的如此热情和真挚。如此想来还是村里好,这里的人朴素,真挚,热情让人舒心。
外婆一连着委婉拒绝着,并不是不喜欢哪家,只是他们并非外婆要好的亲戚,她并不想去麻烦他们。
走完大半个村后,外婆就带她们往回走。
“外婆,村子就这么大吗?”
“还有同村的却又离的太远,就没办法过去看了。就像徐婶婶家,从这过去还要在走接近二十分钟呢。”
一到家里,外婆就从家里翻出一些留下来的种子,说道明天去把那块土给种上东西。闻言昌勋就想着明日早起跟着外婆一起出去劳作。而白含蕊她也不是一个好吃懒作的人,自告奋勇的说着“以后大家的伙食都她包了吧。”
就这样,昌勋和白含蕊开始跟着外婆早起农耕物作。他们的劳作相对于真正靠农耕吃饭的人是轻松的。所以昌勋做起来虽然疲惫但很享受。外婆爱种东西,但每样东西种的不多,种类很多。久而久之昌勋发现这里的人因为土地的原因无法种植水稻,所以经常种植大量的土豆。而且吃土豆的花样也是繁多的。
从外婆的土地里,昌勋也常常挖一些土豆出来。也许是地理问题,他总觉得这里的土豆比以前吃过的格外香软甜粉。他特别喜欢就这样带皮洗一洗就丢在炉上烤,在烤之前,还会在炉灶上面放上隔火的铁片。烤好后轻轻的撕开皮,土地的香气就散发开来。想要撒上盐或者辣椒也行。直接吃也是非常美味。
日子的积累,昌勋越发爱上了这里。每日早起早睡,农耕物作,闲暇的时间就溜溜弯,逗逗邻居家的狗。没有吵闹也没有喧嚣更没有精神上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