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双被它恶心的一个哆嗦。 行政部的效率很高,没一会儿,时宴要求的资料就已经传了过来。 秦双双凑过去,时宴用手机浏览了一下文件,递给她:“还真有。” 果然,这几天容城各个商场都有一些女顾客报案说是觉得更衣室里有人偷窥,报警了警察过来检查又什么都没发现,只好当成是她们疑心病太重。 “都是那家店啊。”秦双双很快看完,把手机还给时宴,“是跟那个品牌有仇?” “大概。”时宴揉了一下额角,“目前来看没什么大事,等摩诃迦罗的事情了结了再来处理,你先去休息吧。” 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的天空黑漆漆的,处在这样的园林小院中,树丛掩映,都市浮华的灯光无法投射到这里,像是隔绝在尘世之外的一方天地,幽静、安然。 秦双双点点头,突然感觉一丝困意涌上来。自从开始修炼,这一个月来她几乎没有在晚上睡过觉。 “想睡就睡吧。”时宴脸上的神情柔和了稍许,“明天还要早起。” “老大晚安。”秦双双乖乖站起,朝他挥挥手,趿拉着鞋子便进了房间。 * 天刚蒙蒙亮,时宴已经带着秦双双来到了栖山。 熟门熟路地敲开林老的门,瞧见里面探出来的那张憔悴中又带着一丝愧疚为难的脸,两人就知道他们担心的事情并不怎么意外地发生了。 “抱歉,二位,是老头子我无能……”林老搓了搓手,面色黯然,“只有几个人愿意同我一起回庙祠。” “意料之中。”时宴点头,脸上不见什么不豫之色,“劳烦您给我个名单。” 林老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把名字一丝不苟地写下来递给他。 时宴扫了一眼,用手机拍了张照,随即便发了个短信出去。 “我能问一下……您是有什么办法吗?”林老小心地问道。他早就看出来面前的两人不是普通人,能面不改色来处理这种事情…… 特别是为首的男人,虽然年纪不大,可不光是脸长得好看,那身上隐隐透出的贵气,似乎是高高在上手握重权之人,每次目光触及都让他心悸。 “既然不愿意自己来,那就只好‘请’他们来了。”时宴漠然道,比起平时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的淡然模样,此刻的他眉宇间多了一丝锋锐。 林老吃惊,却也不敢说什么,没一会儿,就听外面原本安静的小区里响起不少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他赶紧快步走上阳台。 秦双双不知道时宴打算做什么,也好奇凑过去看。 却见底下停了一溜的黑色轿车,面色冷峻身穿制服的人一个个从车上下来,分散开来进入不同的单元楼,紧接着,便是四处响起的哭声、喊声、喝骂声。 “这是——”秦双双瞪大眼睛。老大直接采取强制措施了! 旁边的林老冷汗早已浸透后背。他之前看着这两个年轻人来管这神神鬼鬼的事,开始还以为他们是什么玄门中人,可照眼下这阵势——分明就是官家的力量! 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时宴抬起手看了眼腕表,对着秦双双唤道:“走吧。” 下面的单元楼里已经陆续有人被带出来,她点了点头,跟在时宴身后。 “林老——”时宴又看向老人。对方一个哆嗦,乖乖走上前来。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有什么侥幸心理?只希望自己的那些老伙计能识相一点,或许还能保住安稳的晚年。 越往下走,外面的咒骂声就越清楚。这些人虽然过了几年好日子,骨子里却还带着山里人的彪悍,那一叠声的粗话听得秦双双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看着时宴掏出墨镜带上,想了想,也拿出了墨镜。 今天她穿上了昨晚买的衣服,整个人都变了个风格,墨镜这种必备的装逼神器她也带了,比起等会儿要直视那些人辣自己眼睛,她宁愿遮上。 两人绕过车子,一个看起来是负责人的瞧见他们,小跑过来,两腿一并恭敬道:“名单上的人都已经带下来了。” 有村民眼尖,看见这边的一幕,家属立刻便扑过来:“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带走我爸爸!” “就是,我妈这么大年纪了,要是出什么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公民,你们这么无凭无据地强行把人带走是什么道理?” “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到上面告你们去!” 不知道处里派的人带人的时候亮的是什么证件,但很明显,这些人没有一般小老百姓一看到官家人就害怕的心理,反而反过来威胁他们。 秦双双看着那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时宴哪里会理会他们,墨镜下漠然的目光扫过,已经在下属们恭敬的目光中坐进了车里,余下的人冷着脸,完全不管家属的踢打喝骂,扭着人便跟上。 一辆辆的黑色轿车如来时一样悄然迅速地离开。 眼看着骂也没用了,家属们纷纷回身,也开着自家的车追了上去。他们存好了闹事的心思,无论如何都要撒泼把家里的老人带回来! * 车子行驶得飞快,不多一会儿,那座让人一看就心悸的庙祠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秦双双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追在后面的家属明显放慢了车速。 “他们怎么来这里了?”一辆车上,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子脸色沉下来,嘴里咒骂了一声。 她后排坐的中年男人一张方脸阴云密布:“难不成……他们把爸带走是为了那祠里的事?” “都这么多年了,谁发现过这座破庙的秘密,一定是巧合!”女子喃喃道,但那惊疑不定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 按照墨菲定律,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越有可能发生,等到车队在庙祠前准确无误地停下时,这两人的侥幸心理已经基本不剩了。 而那些“哎哟哎哟”靠在调查处人员身上装柔弱的老人这会儿也不哀嚎了,一个个沉默着站直,脸色发白。 时宴从车上下来,摘下墨镜。 他的目光落到庙祠后面的树林里,摩诃迦罗似乎已经感应到了他们的到来,黑沉沉的茂密树叶翻起海啸般的浪潮。 自从来到这里,场面就静的可怕。 空气凝滞一样的让人不快。秦双双站在时宴身后,放开灵力去感受扑面而来的翻滚怒意。 “——我不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嘶吼。她转过头,望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以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敏捷动作转身就想跑,随即被人一把拽住。 “我不去啊!它会杀了我的!”老人似乎很清楚这里有什么东西,整个人状若癫狂,调查处的两个人用尽了力气,才把他摁在原地。 被他这一闹,其他人也陆续爆发出来: “我们不去!” “你们凭什么这样把我们带到这里来!?” “我要告你们草菅人命!” 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脸,苍白的宛若游魂。 与此同时,一路跟在后面的家属也冲上前来,试图冲破调查处的人把自己的长辈带回去。场面一时间无比的混乱,尖叫夹杂着身体碰撞,有两个地方甚至已经动起了手! 秦双双冷眼望着这出闹剧,揉了揉耳朵,受不了这样的嘈杂,转身冷喝道:“闭嘴!” 声音出口带上了一点灵力,直冲向这些村民,把他们的脑壳震得隆隆作响!一时间,现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一样静止下来。 她用眼角扫了一圈这些自私自利、胆小如鼠的人,看着他们一张张呆滞恐惧的脸朝向自己,尽量保持住沉稳的语气开口道:“别人替你们去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么激动?”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她上前一步:“老大,我们开始吧。” 时宴点了点头,对着站在他旁边的男人一颔首:“把人带好。” * 离树林越近,那种压抑的感觉就越明显。 不少被看住的人两腿抖得跟筛糠一样。 时宴转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他身后此次行动负责配合的领队,男人点了点头,朝着后面一挥手,立刻就有人小跑着上来打开几个口袋。 等里面的东西被拿出来,秦双双立刻睁大眼:“替身偶!?” 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作用于替身偶的伤害可以转嫁到人的身上,但反之,对人的伤害亦可以用相当于半身的替身偶来承担。 契约的结束要求村民付出生命的代价,但如果用上隐藏在替身偶阴邪名声下的这个用途,这些人依旧能保住小命! “人们只知替身偶是用来害人的利器,但谁又知道这个法术被创造出来伊始的目的是什么?”时宴望了一眼那些和本人有几分相似的小木人,“任何东西的好与坏,都不过是取决于使用者的意图罢了。” 承担着救命重任的替身偶被调查处的人一个个分发到相应对象的手中,要求他们把指尖血滴到上面。 那些人虽然一头雾水,但看着这些黑衣人冷峻的面容,还是犹犹豫豫地照做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识相点的已经学会老实听话——看这些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人的行为似乎并不是要他们自生自灭,否则把他们往这里一扔,想必那个邪恶的东西会很乐意地接受这份礼物。 血滴落在木偶上,瞬间就像被吸收了一样消失不见,不管那些人吃惊瞪大的眼,男人把木偶聚拢起来交到时宴手上。 “你带着人在这里看好他们。”时宴吩咐了一句,转头看向秦双双:“我们进去。” 小树林不是第一次来,但里面依旧如同迷宫一样。秦双双皱眉:“老大,摩诃迦罗的真身该怎么找出来?” 时宴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袋子:“有这些东西在,它忍不了多久。”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言语,两人走进去还没两分钟,周围突地刮起狂风,吹得树叶猎猎作响! 此刻在摩诃迦罗的眼中,这些散发着血气的木偶俨然就是它恨之入骨的那些山野村民,它恨不得立刻就噬其肉,啖其骨! “小心!”时宴面色肃然,将手中袋子往前一抛! 霎时间,平地升起的黑雾浓密的如同实质一般,转瞬便将袋子包裹得严严实实、毫无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