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擦净嘴角,抬眸不经意扫过秦婳。
她低垂着眼,神情一如既往地乖巧。
可沈澈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放下帕子,沈澈起身道:“今日我有些忙,傍晚可能就不陪你用饭了。”
秦婳跟着站起来,半扬起嘴角看着他笑:“好。”
沈澈往出走,秦婳忽然拉住他的衣角。
他回头去,秦婳站在他跟前,伸手仔细将沈澈的衣领整理好,而后低声询问:“今日茶楼那边来了说书的,妾身想去看看,成吗?”
沈澈拂过她的鬓角,眼神柔和:“去吧。”
“妾身想自个儿去走走。”
沈澈手指微顿,垂眸看她,“何时回来?”
秦婳笑起来,眉眼弯弯:“只是听个书的工夫,听完便回来。”
-
昨夜她在长廊下顿了好半晌,起身时,信鸽扑腾着飞到她跟前来。
脚上拴着一小张纸,傅时珣约她明日在茶楼相见。
秦婳到那地方,说书的就已经开始了。
刚进门就被小二带上楼,她直接进了素日傅时珣常用的隔间,正巧对着说书台子。坐下后,小二送上茶,秦婳轻声道谢。
楼下声音嘹亮,嘈杂不已。
秦婳单手托腮,眼神定定落在楼下说书先生的身上。
一个时辰过去,秦婳听得有些乏味。
正打算起身推开窗户,她忽然听见门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长廊下。
裴景行单手打开折扇,目光扫过平日里他常去的隔间,嗓音含笑道:“今日那隔间有人?”
“是,是位夫人。”
裴景行略一挑眉:“夫人?你没有告诉她,那隔间是我用的?”
“那位夫人直接就选定了那间,小的也没机会说啊。”
“成。”裴景行笑了声,抬步朝那边走去,“我过去瞧瞧。”
他抬脚走到门口,话音刚落,便直接对上秦婳的眼。
两人对视一阵,裴景行若有所思的抬手,小二会意,赶紧离开。
秦婳撑着桌面起身,福了福身子:“裴公子。”
“好巧。”裴景行挑眉笑,迈开步子入内,走到她对面道:“不介意裴某坐下讨杯茶吃吧?”
“您随意。”
秦婳继而坐下,提起壶柄给他斟了杯茶。
裴景行的目光认真,待秦婳抬眼时,他莫名笑了声:“没想到秦姑娘当真去了沈澈身边。”
“这话如何说来?”秦婳眸色淡然,瞳孔深处却划过一丝疑问,“莫不是裴公子一早就知晓,我会去沈世子身边。”
裴景行似乎察觉到自己说漏嘴,揉揉鼻子没作声。
想起方才他的那句话,秦婳心中多少有些疑问。
她抿了抿唇,开始套话:“其实王爷将我带回府,心里就一直打量着这个念头的吧。”
裴景行抚着杯沿的手指轻顿,他犹豫道:“这倒也不是,他只提起过一嘴罢了。”
“所以王爷当真是有这个念头的?”秦婳眨眼。
察觉到被套路的裴景行霎时抬眸,欲意辩解:“你……”
“我还有事,先告辞。”秦婳不等他说话,面无表情的起身行过礼,转身离去。
裴景行看着她的背影。
总感觉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秦婳红着眼睛往出走。
之前她从傅皇后口中听闻那番话,可傅皇后到底并未承认是他的意思。
然眼下,裴景行也这样说。
秦婳忽然感觉一阵悲哀。
悲哀的是,原来自己就是个傻的,或许所有人都知道傅时珣的心思,只有她不知道。
这些天心存的那些侥幸,现下看来就像是场逗趣儿的笑话。
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不多时,秦婳便到了王府门口。
她没去正门,而是找了角门的家丁询问。
知道王府的下人口风紧,秦婳摸了好些碎银子递过去,轻声问道:“王爷今日可在府上?”
好在秦婳在王府那些日子,所接触的下人有限。
家丁看她一眼,将细碎银子塞好:“方才有宫女来递话,说是让王爷进宫陪长公主对弈。”
秦婳眸色淡了些,顿时心灰意冷,抿着唇道过谢。
但还没走到巷子口,一架马车横冲直撞冲出来,马车突然停在她面前,秦婳察觉不对却躲闪不及,窜出的人一把将她拦腰抓起塞进马车。
家丁听闻动静,偏过脑袋去看,只看见一架飞奔而去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