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婷婷拿着雁川为她买的补药,亦步亦趋地跟在雁川身后。回到客栈,她看着雁川:“胡姐,你对我真好,我该怎么报答你啊!” 雁川拍拍白婷婷的脑袋:“反正我也是一个人,等明日你走后我又是一个人了,你想报答我今晚就好好陪陪我吧!” 此时房内门窗紧闭,昏黄的烛光打在雁川的侧脸上,此时她只把白婷婷当做了初出茅庐的新人,看她这么乖,能帮一把是一把。 然而看在白婷婷眼中却不是这样,雁川的眼睛笑得快不见了眼仁儿,怎么看都有些色眯眯的。她忽然想起今日雁川的种种作为,对她那么好又不求回报,还有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好好地陪陪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虽然白婷婷对自己的样貌很有自信,却没想到胡姐居然好这口,我是不是贞洁不保了! 白婷婷看着雁川越凑越近,猛地闭上了眼睛,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雁川看着白婷婷这奇怪的举动,绕过她拿了放在白婷婷身后的茶杯,说道:“婷婷,你是想睡了吗?” 白婷婷听了这话心中更紧张了,她睁开眼偷偷地看雁川,发现雁川竟然倚在窗边表情怪异地看着她。白婷婷错误地理解了雁川的意思,十分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道:“确、确实有些困了哈,那、那我先睡、睡了,哈哈。” 白婷婷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真是丢人!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呢!胡姐是个古人,应该不懂吧。 白婷婷不知道雁川也曾是新时代的青年,她看着床上的白婷婷,微微一笑:年轻人的脑洞还真的不是我可以理解的。 雁川很暖心地为白婷婷点上了一柱香,然后独自靠在窗边看着夜景。原本雁川该是怒气冲冲地找到他,骂他一顿,再将他丢弃,再不回头。可等她到了清麻,却忽然害怕见到他了。此时静下来后她又想:他心里是否还有我?他新取的那位夫人可是比我好看?他会不会跟我回去?但不管如何,来都来了,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雁川拿着茶杯再呷了一口,放下杯子,一闪身便不见了。 雁川根据苏烟给的地址找去,她走至前门,却不敢敲门,于是绕到了宅院后墙,轻巧地翻进了后院。 雁川悄悄地走近还亮着灯光的主屋,站在支摘窗边朝里看。一条窗户缝让她无法看清屋内的全貌,于是她将眼睛紧凑在窗户上往里瞧,一只手撑着窗台,一只脚微微翘起。 这时雁川忽然想起自己是来讨伐贺东南的,怎么搞得像是做贼似的。 她环顾四周,毕竟是偷偷翻进来的,还是很小心翼翼地好些,她打开了窗户,刚翻进屋里就看见一张挂了帷幔的架子床,床边烟雾缭绕。雁川闻到了浓浓的檀香味,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掀起帷幔,只瞧见一个清冷美人安静地躺在床上。 雁川看着她所用的一切,无一不是清麻顶好的物件,看来这位,便是贺东南新取的夫人了吧! 雁川轻轻地坐在床边上,将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番:美是美,可惜魂魄不齐,太虚弱了。怪不得这满屋的烟味她也不闲闷得慌。雁川将手轻轻放在她的手腕上,想探探她的底子。这一探却让雁川有些迷惑了:有一股力量保护着她使雁川什么也探不出来,不过这好像不是她自己的力量,像是别人植入的。 贺东南从书房出来,走过长长的走廊时,他好像瞧见主屋里有人影走过。他眉头一紧,上次便已警告过了,这次竟然变本加厉了吗?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表情冷峻地推开房门,看见的却不是苏烟,也不是章泽,而是一位身穿紫衣的女子,她呆愣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贺东南,手还把在陆荣秋的手腕上忘记了拿开。 贺东南看见她后也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这位女子让他一见倾心。他脑中飞速的运转着:这女子为何让他感觉如此熟悉,似乎几十年没有出现过的感情一瞬间都迸发而出:喜悦,愧疚,爱慕。 他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位坐在大堂上的女子,朝着他盈盈一笑,她名叫雁川。 雁川自受伤之后,今日还是初见贺东南,原本想着要在他面前昂首挺胸地指责他,怪罪他,却不想见到他时竟然这样突然,瞬间所有的气势都没了。她想起自己的手还放在人家手腕上,赶忙抽了回来。 贺东南看出了雁川的窘迫,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翘,这时躺在床上的陆荣秋眉头一皱,想要翻身。 贺东南大步上前,在雁川耳边轻声地说道:“嘘,不要出声。”然后便拉着不知所措的雁川出了主屋。 雁川被贺东南拉着,看着他的背影,像是回到了从前的生活一般:太平无事。 贺东南将她带进了书房,一路上都没有遇见仆人,到了书房内贺东南便自觉得松开了雁川的手。 雁川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先前准备好的措词此时都忘得一干二净,两人相对沉默,雁川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我们……” “我们和离吧。”雁川的话还没说完贺东南便直接打断了她,说:我们和离吧。 雁川不知所措的笑了,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她问道:“相公你真是落伍了,现在人间已经不管和离叫和离了,而是叫离婚。但是,你是认真的吗?” 贺东南看着雁川,说道:“是认真的。” 雁川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为什么,你之前说过会回来的!” 贺东南说道:“你也看见了,我取了一位新的夫人。她很好……” 雁川愤怒地打断他:“够了!不要跟我说这些!”她往后退去,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还好扶住了门框才得以站稳。她说道:“贺东南,你骗了我一次一次又一次,你以为我还会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原凉你吗?你说出这样的话,把我当做了什么!” 贺东南说道:“雁川,你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 雁川很讽刺地笑了,她先前还在想贺东南还爱不爱她,原来他一直只把她当做过客!雁川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滴落,她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有缘再见吧,过客!”雁川说完便夺门而出。 贺东南苦笑着摇摇头,慢慢走至门边,看着空落落的院落,雁川已经不见了,以后也不会再见了吧。他的心在滴血:小雁川,对不起。 贺东南倚靠在门边,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雁川的身影,突然心头一阵绞痛,他将身躯渐渐蜷缩,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眼睛变为了猩红色,脖颈上更是青筋暴起,周身血气弥漫。他极力的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雁川,越是控制却越是忘不掉,他用力地敲击自己脑袋,使自己变得昏沉,慢慢地好像也没那么想雁川了,于是疼痛渐缓。他闭上双眼调息一番,再一睁眼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的贺东南,只是眼中似乎藏了些不一样的伤情。 此时大地一片黑暗,只有几只乱鬼在游荡,雁川飞上房檐,回过头去看那被黑暗隐藏了轮廓的小院,她已经不想再跑了,她从阳世回来,再从济洪到清麻,难道现在要再从清麻回济洪吗?自己真是太蠢了,太蠢了!为什么非要来这边自取其辱!雁川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她坐在房檐边上默默地哭泣,生怕哭出了声会把屋下的鬼惊醒,知道她被抛弃了会毫不留情地笑话她。 她不管自己的眼泪如何淌,爬起来朝着客栈而去,途中凡是遇见了失去了灵智的乱鬼皆是一刀解决。 第二天一早上街的鬼发现路上突然多出了几道深深地砍痕,可昨晚并没有听见响动,甚是奇怪。 雁川可能是哭累了,回到客栈后一趴在桌上就睡着了,脸上还依稀挂着泪痕。 第二日雁川早早地就醒了,她慢悠悠地打水梳洗。白婷婷是被街上的叫卖声吵醒的,她起身一看,雁川似乎正坐在桌前摆弄着什么。她揉揉眼睛,一不小心将眼珠挤出来了,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又装回眼眶里。 她凑近雁川,发现她竟然在化妆。这时雁川转过身来看着白婷婷:“婷婷,你看,我的黑眼圈遮得好吗?” 白婷婷被雁川吓了一跳,不止是有黑眼圈,还有那眼皮都肿得发亮了,白婷婷问道:“你昨晚干嘛去了!” 雁川没有回答,只是嘿嘿地傻笑,白婷婷叹了口气:“好歹我也是现代人,化妆的技术还是有的,我来帮你吧。” 白婷婷现在还没有收纳能力,只能大包小包的拿上雁川送她的东西,站在船上朝雁川挥手告别:“胡姐,保重!” 风太大,雁川赶紧护住头上的斗笠,免得大风把白色软布吹起,吓到周围的人,雁川站在岸上看着白婷婷逐渐远去,心里瞬间又不是滋味了,好想苏烟。 陆荣秋在檀香的滋养下醒来,她慢慢地起床梳洗,打开房门,看见贺东南正站在院里散步,贺东南见她醒了,说道:“你醒了?昨晚的香可还适用?” 陆荣秋微微歪头看他:“昨晚?昨晚的香倒是很好,不过,你似乎并不好啊。” 陆荣秋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进来。”说完她便转身进了屋里。 贺东南原本保持着笑容的脸渐渐阴沉,却还是挪步随她进屋了。 陆荣秋坐在床边,指着的桌椅说道:“坐吧。” 贺东南应声坐下,陆荣秋说道:“昨晚你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到母虫十分不安?” 贺东南回答:“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大约是我喝酒喝过了头。” “喝过了头?”陆荣秋站起身来围着贺东南走了一圈,看到他头上确实有个包,说道:“可为什么我隐隐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贺东南心中暗自警惕,表面镇静地说道:“我倒是不清楚你说的女人是谁。” “是吗?”陆荣秋又多看了贺东南几眼,没有发现贺东南有任何的异样便也不再追问下去了,只是说道:“即使昨晚没有发生什么,你也要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去不成,谁也不能爱。” 贺东南轻瞟了陆荣秋一眼,心中愤愤不平,却只得隐忍不发。他假意微笑道:“当然。”听见他的回答,陆荣秋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走出了房间。 贺东南看着陆荣秋的背影,眼中阴云密布。他站起身,走出房门时又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