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九节 一念之差(八)(2 / 2)想当一只咸鱼太难了首页

饶如卿从空中落下,发觉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平昌郡外头的一片枫树林里。

她曾与慕云深一同到过的地方。

在纷纷扰扰的战事和动荡不安的形势之下,他们竟然已经度过了这一年的春节。第一次什么年味都没有的新年。

初春的风依然带着凛冽,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已经上好了药,用的是慕云深承诺过的、“绝对不会留下疤痕”的他亲手调配的药膏。

这片枫林,他们是去年的秋天,枫叶最好的时候一起来的。

那时候,举目望去,漫山遍野的红,落叶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他们携手走在无人之处,枫叶随风轻轻落下,秋日温暖的阳光在两人身上都镀上了一层金黄的暖光。

饶如卿走在这片静谧的林子中,脚下的枫叶大多早已破败不堪,只余了零星能看到的一点红,隐在初春刚刚发芽的嫩草之间。

枫树的枝丫光秃秃的,还没到它发芽的季节,寂寥而沉闷。

饶如卿放缓了步伐往前慢慢走着,自觉自己愈来愈清醒。但是越清醒,和慕云深相处的点点滴滴就铺天盖地而来,疼痛从心口一点点蔓延开来。

还没有正式地道别,但总是会走到这一步的,不是吗?饶如卿想着。

心里的坎过不去,那分开就是必然的结果。饶如卿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清醒。

难受是必然的,不想面对也是必然的。不然也不会在当时就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逃避,然后身处此处。

她想起自己在出征前想与慕云深说的,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替代方案,她是愿意为了他放弃所谓自由的理想,走进重重宫墙之中的。

只是这话还没能找到机会告诉他,就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可是,真的挺难受的。失恋就是这样的感受么?饶如卿想。就像是心被狠狠地剜去了一块,伤口汩汩地在往外冒血;又或者像是那种惨无人道的凌迟酷刑,一刀刀地在她的心头割下肉来。

她忽然有些恍惚,但立刻打了个激灵——不能死,怎么又想到死了?郑氏泪流满面的脸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难以想象自己如果真的在这里变成一具没有感情的尸首,那郑氏和饶嘉善指不定多难过呢。

饶如卿抬起左手,衣袖随着她的动作稍微滑落了一些,露出雪白的手腕来。

小臂上那些纵横的伤口都已经在这段时间的精心养护之下,好得差不多了,结的痂基本都脱落了,只留下一些粉色的印迹。已经上好了药,被慕云深哄着,还是薄薄地缠了一层纱布。

她想起上辈子不知在哪儿听说过的一个很歪很歪的理论,那时候她问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偶尔给自己手腕上来一刀,有个曾经有过经验的朋友告诉她——这种做法虽然非常不推荐,但确实很解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