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我还是被这一句算命之言影响到了,不过影响的程度,也就那样吧!除了那一夜有个噩梦以外,我该吃吃,该睡睡,日子过得与之前并无不同。 我去外边的院子锻炼,新护卫寄槐给我搬出来一筐子桃子说道:“少夫人来的刚刚好,原本属下还在想怎么把桃子给您送去呢!” “哪里来的?”我看着一筐子青中透着白,白里透红的个头老大的桃子问。 “爷让快骑送过来的!还有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我接过信,在石墩子上坐下,拔了头上一根发簪,用它来挑开火漆。 信中他道,已经到了书院,在那里安顿了下来,如今每日读书很是辛苦。需要解释的是我与他约定以后来往通信都是用书院之名,无论落在谁的手里都无所谓。 这些一笔带过之后,他说那里山上出的桃子很是清甜,只是桃子不易保存,所以采摘了略微生了些,给我尝尝。倒是不傻,要是全熟的到这里估计统统都烂了。 他说吃桃子的时候想到了我,说我就如这桃子一般大而清甜,怎么吃都不够!不要脸,我暗骂。将信叠好,收拢进了怀里。心里一扫了多日的阴霾,相信他,也是相信我自己不是? 我撩起袖子,到了井边打水,听雨见了立马撩起裙子奔过来要帮我打水,我笑着打趣说:“你那嫩手被这麻绳刮两下就糙了,歇着吧!等下去洗桃子。”我拉起了水,倒入木盆中,听雨洗了,我招呼这院子里,常远留给我护卫车夫们过来吃桃儿。 桃子没有全然熟透,所以没有那种咬开一口甜水的味道,但是我很是喜欢这种未全熟,清甜带着脆劲儿的口感,咔嚓咔嚓咬下去,别有风味。 这么着大半筐分了去,剩下几个带回去给九儿吟风尝尝,侯府其他人等,其一不能给,其二却是他们关我什么事儿? 吃完桃,我洗了手,进了屋,这里虽然简陋,但是该有都有,提起笔给他回信,写什么呢? 第一件事情就是周姨娘上吊,九儿我带过来了,会好好照顾。接下去就是让他安心读书,我挺好的。还有就是明天要去参加干弟弟的婚礼,给他送什么礼物正在让我伤脑筋。最后回应桃子问题,我完全同意他的说法,但是我这个桃子不分季节,只要他回来都可以吃个够,看我多大方? 西北风已经开始刮起,天气已经转凉,想着也许可以着手制作些肉干,给他做零嘴,在训练之余补充些能量。 将信交于寄槐的时候,他对我说:“之前少夫人让听雨姑娘吩咐打探城南霍家的事情,如今已经有了眉目。” 我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问他是什么事儿,他说:“就是太太亲妹子的事情。” “哦!对对!是怎么回事?”我想起来了。 “那家很厉害,妾室和通房没能生下一男半女。但凡有怀上的,要么小产,要么连大小都不能保住!”寄槐说道。 呵呵!果然如我估计的那样,这些手段,咱们太太是从娘家就带来的,而陈氏?这个技术是传女不传男吧?所以她也是个中好手?我们家太太克庶子,而且全家的女人统一克庶子。作为继室,她可能还克原配正室的所出。我吩咐寄槐,若是有时间打听一下陈氏家里的状况。 八月二十六宜嫁娶,户部侍郎黄大人榜下捉了个婿,贡试十二名,殿试直接蹿升到一甲第三的探花,这个彩蛋有点大,乐得黄家一门开了花。 陈氏早几天就在惦记这送什么礼合适,毕竟是她男人的上峰家办喜事,还顺带捎上我了。其实我想了很久,林明祁这个探花郎名声好听,但是毕竟刚刚入翰林,一个七品的编修能有多少月俸,红包么就放点银子,一百两已经够合适了吧? 话才出口,莫氏嫌弃我给的少,让我再加些,我为难地说道:“相公离开时,总共给我留了这一百两做应急之用。我原想着吃喝都是用家里的,哪里有用钱的地方?想来已经足足够够了,再说一百两这个礼也够重了。” “你先头婆婆和他先头娘子的嫁妆在京城里也是有名的,多少田产珠宝,你这里没有沾过手?”莫氏问我。 我懵懂地摇摇头道:“相公并未提起这些。” 莫氏脸色愠怒道:“他竟如此待你!” “这些东西既然是先头婆婆和他先夫人的,原也不该我拿着。这也没什么!”我低着头语句诚恳,语气却是低落。想要借着这些挑拨我们夫妻感情,门也没有。 “我是没见过先头婆婆的那些嫁妆,但是前面那位嫂嫂的嫁妆我倒是见过,着实丰厚。”陈氏说道:“如今说这些也没用!要不我这里借你一些?” “不用!有多少送多少!量力而为我还是懂的。”我可耿直了。 “你若是嫁入普通人家也好说,如今是嫁入我们侯府,拿这么点银子出去像话吗?”莫氏问我。 “太太说的我不懂,人情送礼,我只知道随行就市。我成亲的时候,干娘买了一根鎏金的钗子给我,也不过就是十两银子左右。不过两个多月,按道理不加也没什么,就是想来如今是侯府的面子,我给了一百两,九倍的加成,难道还不够多?”我这厢有理有据地反驳,没道理我做冤大头。 “糊涂,这账能这么算吗?人娶的是谁?” “黄四小姐啊!黄侍郎的女儿!” “黄大人在哪里任职?” “户部!” “你二叔在哪里任职?” “户部!” “现在可明白这个道理了?” “明白,是为了二叔去亲近些我干弟弟。既然如此,我也不用送一百两了,送十两就够了。这是我们私下的礼尚往来。剩下要送多少自然是太太您定夺,公中出钱了!”我说得条理明白清楚。 这话说出来,莫氏脸都绿了,她当然不可能为这么几个银子不舒坦,主要是我说的话顶撞她了。陈氏真是好狗腿立马插在前头说道:“嫂子,你怎么说话的?太太在教你如何应对人情往来,你倒好计较起哪里出这些钱来。” “弟妹,这是为二叔钻营所用花销,我说用公中出已经算是退了一步,按理也该是你们夫妻的私账。你们今日去黄家赴宴,要送多少,我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些都是公中走账的吧?大爷如今在苦读,即便需要钻营也要三年以后,但愿到时候你也愿意拿出自己的私房来贴补贴补!我那干弟弟成婚,送多送少,我只要在理便是,原来就是想着二叔的这层关系,我才多送几个银子。既然你不领情,我也不多送了。算了!”我不是市井中来的吗?我那日与常远吵架你们没见过?你想领教领教? 莫氏一拍桌子道:“毋庸多言!玉珠,去拿一对白玉瓶给老大家的。”哦?!连燕娘都不叫一声了,可见真生气了。 “太太,我家中艰难,那时靠着面馆供他读书已经很是吃力。我想着白玉瓶这种摆设黄四小姐的嫁妆定然不缺,不如真金白银实惠,您看宝瓶值多少钱,折了银子,借了我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干姐姐的手送出去,我觉着恐怕更为合适!”看我多实诚,多为你们考虑。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对着陈氏说:“那就换个五百两的银票给你嫂子!” “多谢太太!”我立马谢过。然后欢欢喜喜地拿着银票,包了红封去林家吃喜酒。膈应人,我从来就会,只是耍这些一直觉得无趣罢了。 “嫂嫂,我们为什么不和太太他们一起去赴喜宴?”小九儿问我。 我捏了一把她的脸道:“那你想跟她们一起去吗?” “不去,几位姐姐都不喜欢我!”小九儿答道。 “是啊!所以你跟我去啊!” 如今的林家是在黄家后面一条街,那里的一个院子,不知道是黄家的?还是林明祁赁的,这个院子有点样子,不算太大,但是在京里已经算得上不错了,没有五六千两是拿不下来的。他那点家底子,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午前我带着小九儿坐着轿子到林家,轿子落地,听雨过来撩开轿帘说:“大奶奶,前面巷子拥挤,轿子进不去了,您要不先下来?”我搭着听雨的手从轿中走出,吟风过来牵着小九儿的手。其实我走路稳便,压根不用谁来扶持,可听雨非要扶着,扶着就扶着吧! 迎亲的花轿和吹打队伍已经停在了巷子里,我穿过队伍到了门前,王叔的大儿子,玉琴的那口子在迎接客人,见我赶忙叫道:“燕儿!来啦?” “王大哥!”我回他道,他已经转头叫王婶:“娘!燕儿来了!” “我马上过来!”王婶的声音传来,她一站到门口,瞧着我,却不上前了。我问:“婶儿,发什么愣啊!” “我……我……才这么几天功夫没见,快认不出人来了!这果真是我们燕儿吗?”王婶走下来拉着我的手。 “哎呦!我的婶儿?怎么就不是了?真是的!” 柳氏出来面上十分欢喜地道:“燕儿来了?快些进来!” 我和王婶儿一起进来,往里除了王婶一家子,也没见其他街坊邻居和我当初成婚请了六七桌的街坊不同。王婶儿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咬耳朵道:“只有请了我们一家子,其他人都没叫。” 想来也是,已经飞黄腾达,城西的邻居,即便有做官的,也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官。 明祁还没有出发迎亲,一身喜袍已经穿在身上,正是青春年少,一脸的喜气洋洋。见到我走上前高兴地叫:“阿姊,你可来了!”如果撇开那晚上的谈话,我觉得这个时候的表情刚刚好,姐弟之情,完全让人觉得贴切自然。 “嗯!当初的小娃娃如今已经成人了!当真是时光如梭,光阴似箭啊!”我胡乱说两句场面话。 他听了呵呵笑道:“阿姊说什么话呢?好似阿姊长我多少岁,已经老了似得!这个漂亮的小娃娃是谁?” 我拍了拍九儿,让她唤明祁为:“快叫哥哥!” “这是什么哥哥?”小九儿萌萌哒问。 “大嫂嫂的弟弟,就是你哥哥啊!” “哥哥!” “妹妹乖!” 柳氏过来催道:“明祁,快些迎亲去了!还要绕着城里走一圈呢,不早了!” “娘,您带阿姊去女眷那里落座!我先去了!”他是喜上眉梢。 我催促道:“那还不快去!”他走的时候,我看他回头瞧着我,我低下头去不与他目光接触,再怎么假装,那日的情状不会凭空消失,总是在那里。。 我去账务那里登记了红封,在柳氏的带领下,带着小九儿一起去女眷那里,小九儿明显没有参加过这种热闹的场面,原本就滚圆的眼睛,骨碌碌转不停。 “燕儿,你先坐坐!明祁安排了你与他的几个同僚女眷一桌!”柳氏与我说道,我点头,算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