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极好,应该是福建武夷山的正宗大红袍母树,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喝茶的建盏也极好,他自己拿着一个明朝的鹧鸪斑建盏,请我喝的是一个看出来有修补过,却是个宋朝的天目曜变,我只知道在日本有两个完整的,被视为国宝极品!
“哈哈,都是那些纨绔子弟,当在我这里,赎不回去,断了当的。”他谦虚地说。
“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您,”我说,“徐清风手中那个范无忌的画,是不是在你这里?”
“是啊,不过很不巧,”周山峰说,“今晚已经拿去送拍了。”
“那画,可能不对。”我提醒说。
“我看出来了。”周山峰说,“但是徐清风让我转给拍卖行,连拍卖行的那些专家都觉得没问题。我也没办法。”
“因为那个范无忌的印章是我找人刻的,所以我知道那个落款不对。”我说。
“搞不好范无忌有其他章呢?”周山峰同样这么问。
我就解释了一下,每个艺术家的章当然会有好多个,但那张画的章是极力去模仿那个范无忌最喜欢用的章,而不是别出机杼的新章或者少用章。
我一说,他就懂了。
但是东西已经送拍了,那也没办法。
“坦白说,我也觉得那个画有点奇怪。”周山峰说,“从技法上来说,的确是范无忌的笔法,但是意境上来说,却更胜一筹。”
“愿闻其详。”
“范无忌虽然是个大画家,但是毕竟是个文人,有儒雅之气,而那张画大开大合,意象森阳,看起来不是个帝王世家,也至少是个开国大将的格局。”周山峰说,“说白一点,好像是有人把想法灌到范无忌的头里,抓着他的手画出来的。”
我的脑海里突然咕咚了一下,有些隐藏在轻纱浓雾后面的山水露出了一角。
“周老板,有人要兑宝。”这时候,当铺的掌眼先生喊。
“兑宝?”我惊讶地问。
“哦,就是类似银行保管贵重品。”周山峰说,“这也是我们的业务。”
“那为什么不送银行呢?”我问。
“江湖人有江湖的规矩。”周山峰说,“你是我的兄弟,可以让你见识一下。一会我们一起出去,你什么话都别说就行。”
“嗯。”
我和周山峰一起走到外面,看到掌柜已经把门关了,里头坐着一个十分富贵的太太,我一眼,认出是赌王何先生的一个小太太。
我曾经在一个慈善会上见过她,但是并没有介绍彼此。
“信物呢?”周山峰花了起码半小时,打开了一个沉重的保险柜,翻了五分钟的书面账本,开口问。
“就是一句话。”何太太说。
“哪句话?”我觉得莫名其妙。
“对,就是这句话。”周山峰点了点头。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当铺里的“存宝”有趣就有趣在,它既宽松又森严,不像银行,要各种身份认证,要摄像签名。
在当铺,尤其是“周转乾坤”里存东西,是没有存折之类的东西。
存取全凭信物。
那信物是什么呢?可以是一张纸条,也可以是一个东西,比如一个纽扣掰两半,当铺和寄宝人各留一个,像虎符一样能合起来就行,甚至可以是一句话。九六味96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