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眯了眯眼睛,两只手的手指捻着一块麦芽糖,也不吃,就那么揉搓来揉搓去,身体斜靠在椅背上,几分慵懒懈怠。
李梦白闻着那丝丝甜腻味,见她搓扁揉圆了几个来回后,终于忍不住附耳道:“不行就吃吧。”
月见用舌尖舔了舔那颗早前疼的她死去活来的牙齿,跟谁斗气似的捏紧了手中的麦芽糖,“不吃!”
李梦白搞不懂月见这又是何必,既然知道不能吃还非要买,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他哪儿懂女人的心思,有句话叫,不能吃就得毁了它!
站在旁边的戏时磕了两颗松子,听见了嘀咕道:“洛聪明一直这么变态!”
“咳……咳咳……”叶清芷柳眉微蹙,咳了两声后喝了两口茶,病态的面色白如霜雪,眼角眉梢刻着几分倦怠,热茶入喉,才感觉舒服一点。
赵祁眉头紧拧:“睡觉去。”
本来他就有些不满,大晚上的其他人也就罢了,她一个病秧子跟着瞎折腾什么,赶了一天路还嫌不够累?
“我没事。”
赵祁抓了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手指摩挲,那温度凉的不像话,就跟摸了块冰似的,顿时心疼不已。
叶清芷自小有疾,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大夫断言活不过七八岁,后来幸得天下第一神医南陵子诊治,花费多年时间细心调养,才好不容易养到现在。
所以她素来性情淡泊,待人疏离,也是因为身体有亏,不允许她经常情绪激动,使得病情反复。
“药吃了没有?”赵祁的声音嘶哑低沉,却掩盖不住那里面徐徐温柔。
叶清芷抿着唇点点头,茶杯有水雾萦绕,蒸腾在她眸中,黑眸水润润的,像是蒙上一层雾气,更加清润明亮,比星辰璀璨。
“官府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干系,留着沈灵均和月见就行了,他们不是白领俸禄的,丫头,你给我睡觉去。”
沈灵均咂咂嘴吧,看向苏幕遮他黑我。
苏幕遮黑眸微敛谁的人谁心疼。
沈灵均挠了挠鼻尖:“清芷,不行你就……”
“没关系。”叶清芷清淡的嗓音是初冬飘雪,淡而轻,又微凉中带着果决。
赵祁还想说什么,终究败在那双沉静透彻的黑眸中,只是抓着叶清芷的手更紧了一些,似乎是借着两手交握的地方,传递给她足够的热度。
月见低笑着靠在李梦白身上:“活该,一物降一物。”
那边,洛城和肖行僵持了一会儿,大概是耐心用尽了,他倏然伸手,猛的一扯。
“啊”肖行痛呼出声。
手腕被洛城牢牢钳制着,好像要捏碎了一样,疼的眼泪鼻涕泡都冒出来。
洛城就怕肖行把鼻涕蹭在自己身上,手臂伸直了,自己的身体往后退了退,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这小子,忒恶心!
“大大大侠……饶……饶命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嘛……”肖行大哭大喊,眼睛眉毛挤成一堆,样子分明有些滑稽。
洛城一只手轻松掐着肖行,把他提站起来,另一手伸出来,手腕一翻,肖行就觉得寒光在眼前闪过,森森寒意直冒上心头,脚软的压根站不住。
“现在交代?”洛城轻扯嘴角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晚了!”
如果说神乐跳脱,凉月冷面,戏时活泼,那么洛城就是笑面虎,他性子沉稳,处事周到,能言会道,八面玲珑,是赵祁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赵祁年少成名,少年将军,再到统帅全军,看着一帆风顺,步步高升,可事实上,哪有那么容易。
不说战场风云诡变,九死一生,单是遇到的心怀不轨的,不管明里暗里,妄图陷害暗杀他的,那更是不计其数。
很多人不是被抓了就会老实交代,他们或者怕以后逃出去被当做叛徒,或者上位者以他们的亲人威胁,也或者真有赤胆忠心,再或者天生反骨就是不说……
特别是有时候关系到敌国军情,需要马上撬开被俘虏者的嘴巴,那便只有酷刑施压了。
在这方面,洛城是一把好手,就是神乐都不得不感慨,洛城这厮够狠,够毒。
肖行心尖一抖,他知道眼前这个黑衣劲装男子不是开玩笑的,因为他的身上有杀气,那毫不掩饰的,分属于黑暗的气息。
洛城轻轻一笑,手指头微动,手中短刀一横,凌厉的锋芒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恰好落在肖行眼睛上。
肖行呼吸一紧,心脏骤然停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