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宛清跟越王有何干系?难不成是蓝颜知已?看那宛清对窦骁扬的亲厚样子,又不像是对宇文涛有情的。看年纪,那宛清都能做宇文涛的女儿了,敢情是他养在外室的女儿?一向古板迂腐的古钱都有养在外室的女儿,那宇文涛身为权势无边的王爷,有养在外头的女子也自是寻常的。
可为何偏偏寻了那样僻静的一个地方?
像是在躲避一些事情!
抬手捏傅骊骆粉嫩滑腻的香腮一下,窦骁扬沉声道:“越王为人坦荡随性,私下我们倒也相处的不错,他既出言让我照料一二,我哪有直接回绝的道理!”
傅骊骆没有接话。
默着心思在底下琢磨了起来。
宇文涛虽与自己不甚熟络,但也算是打过交道。他为人坦荡随和,但心思甚是颇深,那宛清到底是他什么人,他既没办法把她养在王府?
他在怕什么?
又或者说宇文涛在保护宛清什么?
凭第六感傅骊骆就觉得那宛清身份不简单。
窦骁扬看她小颜微凝,拉了拉她的葱指,启了唇正欲说些什么,辇车突然停了下来,先前那位大监打着拂尘立在帘外禀报,“请两位贵客下辇,昭和殿到了。”
两人相看了一眼,遂默了声下辇车。
悬步大殿廊下的碧玉丹樨,还未迈进朱红的门槛,便有阵阵清冽的龙涎香透过雕花萦花窗透出来,朝丹樨侧波光粼粼的明池看了看,稳着心神,傅骊骆跟着窦骁扬在两名内侍的引领下入殿。
“古大小姐果真守约!”高台的明黄身影闲适的步下来。
“陛下圣安!”
傅骊骆扶着细腰同窦骁扬齐齐跪拜请安。
宇文凌雍道了声请起,不觉定着眸光去看一身清浅的窦骁扬,垂眸拨着大拇指带着的碧绿扳指,宇文凌雍笑的玩味:“古大小姐统共到现在进了二回宫,每次都少不了你窦大将军护其左右。怎么?敢情朕会欺负了她去?”
“臣不敢妄加揣测!”窦骁扬揪着眉头抱拳俯首。
宇文凌雍哈哈一笑,命两人在大好河山屏风下的鎏金宫椅落座。
汪德圣笑眯眯的引宫婢过来替两人茶,又亲手捧了盏给宇文凌雍,待宇文凌雍接过,他方拿出仙寿无疆的骨扇在一旁伺候着。
傅骊骆抿了口茶,不多加绕弯子就直奔主题:“圣,治疫的法子臣女时下有了主意。”翻阅了几十本卷宗,合着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她总算没白费力气!在最后的节骨眼,倒是从一本积满灰尘的《杂医录》中找到了药引,结合《草木本纲》、《时方妙用》、《医坊技》、《时疫论》等众多古籍中冥思苦想,她终是有了个稳妥的法子。
医术讲,一系列疫病内外防治的方法,不外乎汤药、艾灸、敷贴、酒服、食疗等等,但总观时下的形势,她方觉得还是汤药法较为靠谱。
用桃仁、茱萸佐以雷公藤、苍耳子、天花粉、金樱根、大枫子、丹砂蜜丸、柏叶、蔓青等几十味草药用精盐炒熟后,再侵泡在十五度左右的松叶酒液中,待到五日后取出方可饮用。
可如今她寻遍了整个大冢宰府却还有好几味草药缺失。
对宇文凌雍欣喜的面色,她一五一十的把具体情况都说了出来。
“这么说,你还差你刚刚说说的那几味草药?这有什么难的,太医院的草药多的是,你只要把方子写出来,朕着太医院的御医去寻就是。”宇文凌雍捋着胡子笑道,抬指敲着琉璃案,他不禁凝眉思虑起来:“不知那些个草药为何要侵泡在松叶酒液当中?这其中有何妙用?”
傅骊络颔首润声:“古籍有云,酒味甘辛,性热,通血脉,行药势,古人认为酒能杀百邪恶毒。且松叶酒乃北奕较为盛行的酒品,百姓寻常人家也常有必备,无论是口感还是风味,这都是众人能接受的,况它浓度低质地醇香,便是三岁以的小儿也方能饮之一二。”
见宇文凌雍神思渐渐明朗,傅骊骆清着嗓子又道:“臣女面提到的那些草药都是来自古籍医书的记载,囊括了中医所讲的汗、吐、和、清等诸法,既然眼下太医院拿不出凑效的法子,圣不妨就试用一下臣女这个法子,想来都是益气的草药,也生不出旁的疫症。”
窦骁扬抚着修指颔首,不觉亦跟着出声:“圣,这个法子听去甚好!不妨就试一试。次兮儿....古大小姐那个防疫的法子不是很凑效么?”
“言之有理。”宇文凌雍背手踱步,回头吩咐身后的汪德圣:“去,准备笔墨宣纸,待古大小姐写下方子,便着手让太医院那帮庸医去调配,总归太医院还缺什么药材,让他们费心去配就是。”
汪德圣打着拂尘躬身应是,正欲转身前去,傅骊骆便笑着起身喊他,“大监请留步,倒不用预备笔墨宣纸了。”说罢,伸手去手袖里拿出一方薄绿的纸张,笑盈盈的拱手递去:“方子,臣女早就预备下了,劳烦大监送去太医院的御医们过目。”
“古大小姐可谓是半个医仙了!”宇文凌雍示意汪德圣接了方子下去,不禁拢手笑起来,“古大小姐既已按照约定想出了治疫的法子,那朕身为一国之君,定是不能失信于你。稍后朕便下旨,念你治疫有功的份,把你赐婚于窦大将军。”
经过两次交面,宇文凌雍对这才貌双全、气度不凡的大冢宰千金倒生出了好几分的赏识。念其人品才貌,与丰神俊朗的窦骁扬倒也相衬。她父亲古钱虽说治疫无功,但好歹为官本分恪守尽忠,想来也没犯过原则性的错误。
心下暗忖,宇文凌雍心下也通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