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心神惧怕的茹茗,正歪着脑袋枕着头趴在榻沿轻鼾了起来。
蔓萝从外室过来,打着哈欠看凝神聚气的自家小姐,着手倒了盏清茶放到她手边,又俯身轻摇睡熟的茹茗。茹茗茫然揉眼,看了看冥思苦想的小姐一眼,方挽着蔓萝的手撩帘出去。
夜半深沉,窦骁扬这厢才出了南宫门。
抱膝歪在马车扶架上打蚊子的槿同奔上去:“大将军。”
槿同心下满是疑惑,平常大将军进宫,约莫一个时辰便会出来。这会子,他等的都犯了困,都不见那朱门开启。
还以为大将军在宫里头出了何事!
原道是喝了酒。
扶窦骁扬上马车,忍不住心底好奇,槿同歪着头去问:“怎的就吃上酒了?难不成那汪大监故意唬将军过来陪圣上吃酒不成?”
槿同本来今儿还想着去大冢宰府寻蔓萝看月亮赏星星,可那汪大监临时上府,了了几句就把大将军给唬走了。自己是大将军随行的侍卫,将军去哪他作为贴身侍卫定是要跟着的,总归不能误了大将军的大事,可谁承想汪德圣那阉人把将军唬来宫里吃酒,害的自己不但错失了一晚上的约会,最后还在这冰冷冷的宫门前喂了大半晚的蚊子。
心想着,槿同就气闷的紧!
“倒着实不是单单吃酒!”靠在花开富贵的大引枕上闭目养神,窦骁扬凝眉出声道:“后日我便要启程去锦州了。”
槿同摸着额角惊道:“那南江之地不久前已是疫症肆虐,圣上此番遣大将军过去作何?”南江八地,包括锦州、蜀江一带早在几月前就已经疫情严峻,时下都想尽办法从那撤退,哪里还有往那地去的!
槿同很是担心窦骁扬的安危!
修指掀起翠幄帘幔一角,窦骁扬扬眉去看漆黑的天地,迎着夜风徐徐,他润着深色的眸底朗声道:“得亏了那小女子防疫法子有效,那一带的疫症已缓解了不少。此去倒不用担忧会被传染,况且此番圣上派我前去,是有一项重要的事情着我查办,我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可是...”槿同提着嗓子启唇。
“好了,先回府吧!”槿同想说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窦骁扬扬手打断,默了声,槿同猛提套马索,拍着马背就扬风而去。
次日一早,用过早膳,迎着淅淅沥沥的糜雨,窦骁扬径直往大冢宰府去。
刚行至离大冢宰约莫公里开外的东街巷口,便见一辆藤萝松缠枝翠幄小马车行了过来,那里头的人儿正拨帘往外瞧,看车外骏马背上一身风华清扬的俊朗男子,傅骊骆心里不觉想着前日在“清月斋”那宛清跟他热络的亲密劲,素手一撂,她遂合上了帘子。
见那人儿腾的冷了面儿,窦骁扬也不恼,侧身下马,他赶忙就迎了过来。
赶马车的小厮茗烟朝修眉俊眼清俊非凡的窦骁扬躬身请安,又侧眼立在马车帘下禀告:“大小姐,窦大将军来了。”
缎面夹竹桃的帘幔撩起,蔓萝率先探出头来,对着窦骁扬屈膝笑道:“窦大将军,我们小姐这会子正欲进宫去。”说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不由自主的往窦骁扬身侧的黑红脸面侍卫看去。见槿同一脸的淡然,蔓萝不禁斜眼瞪了他二眼。
槿同红着面颊朝蔓萝招手示意。
脸微嗔,蔓萝捏着帕角拨帘进去。
不理会蔓萝跟槿同小两口间的眉目传情,窦骁扬一听傅骊络要进宫,心下不觉振奋起来。她既进宫,想必那治疫的法子她是有了。
漾着心思,窦骁扬笑着朗声,“既是进宫去,那我们便一道吧!”
坐在帘后的傅骊络轻轻蹙着眉梢,咳着清声去催外头的茗烟:“快些走吧!”
茗烟朝窦骁扬躬身,而后便驾车前去。
槿同摸着脑袋跟在窦骁扬身后上马,不禁小声嘀咕了起来,“这古大小姐的气性还没消呢?敢情女人真真是不好惹的主!”
一想到将将那妮子薄恼的面儿,槿同就在心里寻思上了,这世间的女子多半都是难侍奉的,自己也没做甚,那妮子怎的就恼上了?
“走啦!想什么这么入迷?”窦骁扬美滋滋的跨上马,抬眸去看一脸沉思的槿同。